巫九凝眉想了一会,她抱着对方往绿洲的方向走,速度比来时快了不少,“我记起来你了。”冯依依和她聊过很多,包括何江南有一个生的十分俊俏的小徒弟,也告诉了她,而何江南那个徒弟正是叫做白穆。
但是对方是鲛人这件事她就不知道,心中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惊喜,她本以为世间只有她一条鲛人了,原来还有白穆的存在这也是她愿意帮助对方的一个原因。
冯依依被留在原地后压根没睡,怀中的狼崽子哭嚎累了,蜷缩在她怀里,紧紧依赖着她身上的温度睡着了,冯依依拿着毯子盖在怀里,不想吵醒怀里的幼崽们,她便也没起身,只抬首张望,很快瞧见了自沙漠远处回来的巫九。
冯依依看到了那条从巫九臂弯垂下,在月下闪烁血光的鱼尾,长而萎靡的匍匐在地上,鳞片斑驳,露出腐烂的肉和一些森白带着血的尾骨,凄惨无比,等巫九走的近了,她才看清楚对方躺在巫九臂弯里那张诡秘苍白的面容,顿时小小的惊呼一声,以目光询问巫九。
巫九进气少出气多的白穆放到了绿洲里的水潭中,白穆终于得以入水中瞬间沉溺了下去,缩起来躺在水底呼吸一起一伏,波光粼粼的水下,他神情倒是舒适了不少。巫九看了一眼,确定他能自我恢复后就不管他了,转过身和冯依依坐在一处,扯了毛毯盖在身上,和她靠在一起,感觉身上寒气都散去许多后,才开口被刚才所见所为简单的说了一遍。
冯依依皱眉听着,听到最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他怎么看着眼熟呢,对了,你他是怎么流落到沙漠里的?还这么惨?”
巫九摇头,“这我就没问他,估计他也不愿意说罢了。她按着冯依依的肩头,让对方和自己一起躺下去,盖在同一条毛毯里。巫九璀璨的眸子困意弥漫,她打了个哈欠,轻声道“先睡吧,等他明天伤好的差不多了,你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他便是。”
冯依依心想这也是,她把小狼崽梦到你放在和巫九之间,好在小狼崽们睡得熟,没被吵醒,哼唧几声就打起了小小的呼噜,彻底睡着了。
巫九在天光破云而出的第一刻便醒了,她把冯依依喊醒,免得对方被越来越炽热的日光晒成人干。小狼崽们被惊动了,开始在两人身上跌跌撞撞的怕来爬去,用尚且没有被磨历的牙齿轻轻撕咬她们的衣服,喉咙滚动,发出“胡噜胡噜”的声音。
冯依依揉着眼睛坐起来,心道着狼崽肯定是饿了,但是母狼死了不见了,她们一行人身上又没带羊奶之类的东西,又该如何给这些狼崽们喂食呢?好在巫九颇有经验,她把肉干加水,捣碎成肉糜,盛在砸出来的凹糟里,小狼崽们便“嗷呜嗷呜”的供上去吃了。巫九把几个走的慢的小狼崽抱到旁边,解释道“它们已经张出牙了,身上又奶味,母狼应该是即给它们喝少量的奶,又给他们吃肉,我们没奶给它们喝,就只能让它们吃肉了。”
冯依依星星眼看巫九,夸赞道“你懂得真多。”
还不等巫九再说话,水潭上冒出一串气泡,晶亮的水珠溅起,在水中休养了一晚的白穆从中钻出来,湿漉漉的长发贴在他光滑苍白的肌肤上,按道理来说,鲛人都是成年体,但是他却以少年的体型幻化出了鱼尾,瘦的伶仃骨骼凸出,他猩红的眼瞳像是藏了通往地狱之门的血池,望之遍体生寒。
巫九昨晚心里惦记着冯依依,没来得仔细观察白穆,此时在耀目的日光下,白穆身上发蔓延攀爬的魔纹再毫无保留的暴露。
白穆任由对方打量他,同时他也在打量巫九和冯依依,被侵蚀无多的理智只惦记着心中最深的执念。
他记得自己是何江南的徒弟,他记得自己的爱,他记得一切和何江南相关的东西。
同样也记得,他要去救对方。
从林卫手中假死逃生后,他几乎每日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炼狱般的煎熬中终于等到了机会,一夜的修补不足以彻底恢复他自身的实力,他需要更多的“补品”。
而在他眼中,面前的两个人就是做好的“补品”,尤其是,身为鲛人的巫九。
野兽锁定了猎物。
巫九猛然警觉,拽着冯依依的手向后退,目光紧紧盯着只是从水潭变露出半身的白穆,“你”
剩下的话来不及出口,白穆在水中的长尾猛的一甩,迫不及待的扑向自己锁定了猎物,嘴角裂开,牙齿变为兽一般的尖利锯齿状,猩红舌尖舔舐而过,他贪婪地喃喃道“我要杀了你吃掉”
“滚”乌骨不耐烦的一刀砍翻了朝着他扑来的沙漠狼,目光狠戾的盯着方被划开,肠子悬挂的腹部,“这究竟是什么邪门歪道的法术”
齐元安一枪削掉了这怪物的脑袋,枪尖寒芒凝缩成点,似寒夜星辰,又是最快的夺命利器,二人合作之下,很快把这些围攻他们的沙漠狼斩杀。
乌骨甩了下刀刃上的一串鲜血,目光落在齐元安手上的长枪上,回想起昨夜所看到的一幕,不由地道“你不如把昨晚收为己用的沙漠狼放出来,让它们自相残杀,省的我们自己动手。”
齐元安侧目看他,目光淡如天边一线雪光,“最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危机尚未可知,你便要我把底牌用在清理这些杂兵身上?”
乌骨闻言闭嘴了。
齐元安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会用这种法术的,我只知道两个人,一个是沈离,一个便是林卫。”
乌骨斩钉截铁地道“沈离已经死透了,肯定不是他,是林卫。”说完了,他才想起来自己跟本不知道林卫是谁,又把询问的目光投在了齐元安身上。
齐元安把长枪转化为短枪,回身去牵骆驼,“是沈离的妻子,也是前朝天下第一的方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