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宫中的事情,乌骨几乎大半都错过去了,不是沉浸在往事的震惊中和母亲死去的痛苦迷茫里,就是昏睡中,后来也无人和他解释,他自己半猜半脑补,对一切都是一知半解,既不知林卫是谁,也不知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匆匆收到翻身上了骆驼,催促其赶上走在前面的齐元安,安耐不知好奇的要问问题。
齐元安不耐烦和乌骨说话,但是两人先在是合作关系,只得冷着脸,把大概的都告知了对方一遍,最后总结道“我不认为这沙漠狼的事情是林卫所做,不过沈离有一个徒弟,但也在近日被林卫带走了。”他淡淡地道“等找到了人,便知晓是何人所为了。”
乌骨本也不是聒噪之人,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便没再接着问下去了,二人安静的顺着一路顺的蛛丝马迹寻过去。
沙漠狼陆陆续续的出现围攻他们,倒是不难对付,只是次数太过频繁,有些恶心人而已。
沙漠里并未起风,沙丘上的痕迹便也没有遮掩,二人一路过关斩将似得不知杀了多少沙漠狼,在某个时刻,沙漠狼像是被杀光了一般,终于消失了。
乌骨看了看被鲜血染红的沙丘,弯腰从沙地里拾起一片鳞片,脸色变了变,“鲛人的鳞片,看来这位方士是个鲛人了。”
是鲛人又是方士,这两个描述和白穆完全吻合在一起,齐元了眼底的颜色也沉了沉,二人顺着沙丘上留下来的痕迹,寻到了一片绿洲。
一路的奔波,旭日早已西下,于遥远的地平线处涂抹开血色的光辉,极为昳丽。
鲛人依在水潭变,肌肤如雪绸包裹,匍匐在地,白净的面容上双眸紧闭,长睫时不时簌簌颤抖,在斜阳下紧缩着修长的的尾,水漫上来,润湿了他的长发和半个身子,涟漪如纱的鱼鳍飘荡在波光中,潋滟着一点胭脂艳色般的光。
美丽至极,不愧为传说中能诱人入海甘愿死去的鲛人。
只是,他身旁的迷糊血肉,反倒是使得他这么纯白眼色可怖起来。
白穆似是察觉到有人的气息,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走来的两人,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纯澈不过。
齐元安皱眉盯着染红草地的血肉,修长如古笔的手根根收紧,按在转化为长枪的枪杆上,尖端点在地上,丝毫没有小看显得无害的白穆,“你怎么在这里?”
一旁的乌骨双手抱臂,颇有兴趣的把目光在白穆身上转了一圈,权当做欣赏绝色了,闻言眉梢抬了抬,侧过面颊低声道“难道你认识这个小鲛人?”
齐元安目光如一线刀光压在白穆身上,锋锐刺骨,根本不搭理乌骨,乌骨自讨没趣,闭嘴了。
白穆细白的手下意识的抚摸过腹部,那里藏着一颗新的,没有受到魔气污染的鲛人珠。强大的生机逼走了他体内递的魔气,那是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以至于他在神魂撕裂半的痛哭中绞杀了所有活着的东西,只可惜,他的体型也永远的被定格在了少年时期,即使是鲛人的模样。
神智的回笼让白穆神清气爽,他扬起看似柔软的笑意,目光毫不畏惧的和齐元安对视,恶意被很好的藏在眼底,“是林卫救了我,然后与我在这里分离。”
鱼尾在说话间化作双腿,他接过乌骨抛来的宽大衣衫,也不在意对方狭促的眨眼,用宽松的衣袍包裹了住伶仃的身子,浅墨的发丝如云似雾垂落下来,显得他人不胜衣,再柔弱不过了,“这些都是沙漠狼,它们屡屡找我麻烦,我便没忍住,把它们搅成了肉泥。”他扯起笑,“你不会误会了吧?”
齐元安看了一眼压根看不出生前模样的肉泥,勉强把抬起的长枪压下,“你是何江南的徒弟,我不会放着你不管。”
白穆闻言欣然道“我可以跟着你们回京城吗?”
齐元安见乌骨一直盯着白穆,心中猜测对方可能是看上了这个长得确实不错的少年了。只要对方不惦记着何江南,他便随意,收了长枪,抬了抬下颚朝着乌骨指了指,“我们暂时不打算回长安,你去和他坐一头骆驼,等到了下一座城,你要是想回京城,我便雇人送你回去。”
白穆没有聚聚齐元安的话,他任由乌骨把自己拉上骆驼,侧坐在乌骨的身前,他像是一段柔软的青烟,再无害不过了。
白穆问道“你不回京城,在这沙漠里是想要做什么呢?”
齐元安对和何江南有关系,且是亲朋好友关系一类的人,都是爱屋及乌,多一份耐心,“我要替江南寻找,能治好他眼睛的东西。”
白穆闻言,眸光闪动,幽深了瞬间,很快又恢复清澈,他笑吟吟地道“原来如此,我跟在林卫身旁时,倒是听说过在这奇异法宝,就在西域里。”
“哦?”齐元安黑曜石似得双眸亮了亮,他仍是十分沉稳的,且并不完全相信白穆的,但想着林卫和何江南的关系,又想着白穆跟在对方身边,说不定真得听到什么,或者林卫终究是对自己血亲动了恻隐之心,告诉了白穆些东西,便耐着性子,压制急切问道“法宝?”
白穆颔首,眉眼弯弯地道,“鲛人一族有一法宝,名为蕴海珠,可储存天地灵气,为己所用,治疗我师父的眼睛,自是小菜一碟。”
乌骨听到这里,嗤笑一声,“小朋友,鲛人族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你却告诉我们鲛人族法宝在这满是黄沙的西域中,是在说笑吗?”
齐元安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不相信的。
白穆道“我骗没骗你们,等你们随我去了地方便可知道了。”他嗓音缓慢,徐徐如夏日的夜风,“况且那是我师父,我怎么可能会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骗你们。”
他的外表实在太具有欺骗性,又有着何江南徒弟一层的身份,二人也却是大海捞针一样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