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九章 大衍数(1 / 1)墨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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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院后,很多事情已经不同,师尊已经离开,马上就要开学,很多还来不及反应的事情以及很多堆积起来的问题同样以“很”的方式快速找上门来——很头疼很难处理很抓狂——尤其是在真切地睡了一觉之后。

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有的人至始至终没有清晰的知觉,但故事却往往落在他们的身上,正如微雨带来春天,惊雷下杜鹃美丽,落叶中丛菊怒放,寒雪中梅蕊芬芳。

梳洗罢,不倚望江楼。午日的晴空下,雨青禾只觉天色美丽,风华正好,简单投喂松子后,朝高空作别了花松鼠,合上院门离开。

回到学院后,雨青禾并没有卸下负累,师尊在或者不在的日子,构不成虚度的理由。雨青禾出门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二位师姐,按照约定,其后再一齐去见龙君。

一如所见,吴浅竹和刘子妍青衣如懿,雨青禾白色劲装飒飒,三人集结,过殿穿廊行走在学院里,所见——时而寂静如鬼,时而热闹如妖——

寂静的自然是朗朗书声默默读、无边风雨细细聆,唯有专心致志,方能克坚克难;而热闹的却别有的一说——

广场上人群如浪,老生们开学后即进入了日常训练——光阴未可荒,学业怎能废——这是清风学院的惯例,一种对道业精神的本质尊重——入校即开学,学无分校内外,亦无分早晚。

更准确地说,应是人群如狼,高年级组的教学有时会安排在室外进行,他们历练日久,早习惯了将自己的学业所得融贯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早已褪去稚嫩和青涩,一个个老辣得如猎手,动势只在千钧一发之间。

但见得一组高年级学员在一个年轻女导师的带领下,正在结对演算时空。观影测时,堪舆知风,探龙寻穴,对于学理似各有长见。却见到雨青禾的到来,一时教学员稍歇而向三人招摇起来,那年轻女导师两眼放光颇有色目,声音低缓只喃喃道:“模特来了!”

以前雨青禾在校内闲逛,这女导师常教她做模特,一则为学生们宽解知识需要参照系,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则雨青禾思想清奇,是很好的陪练,加之有一次妍色班写生时以她为标的,故而“模特”的名声早传遍学府了。

雨青禾见到女导师,却不很客气地道:“安澜姐,却恐怕做不得模特,我今日有事不得空闲。”

安澜骨肉匀称长相秀美,宛如玉砌的美丽女神十分谐和,而身材凹凸有致丰满性感女人味十足。她眼神犀利,很快意识到雨青禾身旁的两位青衣不简单:“是因为要和这两位好姐妹吗?青禾妹妹,一起玩就好了,你不是也喜欢来我们高年级做客么,邀请她们一起加入吧!?”

雨青禾不示弱,浅浅地回应道:“好姐姐哟,您如今是越发美艳不可方物了,这身段、这体态、这线条、这比例……简直惊为天人……看来姐姐一别春风在道学易理上又有了新进不少,真是可喜可贺啊。”

雨青禾前言不搭后语,听得二位师姐面面相觑疑惑丛生,她们当然不知道安澜一声的美丽完全是得益于治道功夫的大成,她一身的美如雕塑的身体,正是对美学一道——绝美的线条、完美的曲线、最佳的比例——至为深刻研习的后果。是以,雨青禾见她光彩更甚从前,风姿卓然美艳无极,便知她的研究又到了一个新高度了。

安澜:“甜言蜜语背后是同样诱人的陷进,执钓者对鱼的期待并不比鱼看饵料的欢喜少许多。青禾,直接说但是……”

“但是,没有但是,我真的要和两位师姐出去办事了,我们约了人,真的没有空。况且小青禾不比安澜姐姐高贵美丽,这学院之中谁不知有个女学生不学无术、无所事事,课不上话不听脾气还有点臭,嘿嘿,我偏偏认得她……”雨青禾说到师姐左右稍示意了一下,却到嘲解时带足了十二分的冷落,好似那个人真的可恶一般,只不过这个人就是她自己。

师姐?安澜注意到了她的说辞,青禾素来课都不上,整日游荡校园,时而翻墙入院,被安保捉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个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她痛改前非了?难道她真的找到老师了?难道她真的不一样了?

“原来是师姐!不知哪位大德高人与青禾如此有缘?”安澜问道,朝二位青衣笑了笑。

“这个你还是问院长吧,院长不让说。”雨青禾安之若素,她又怎听不出其中有几分深意呢,对安澜们来说,像她这种声名狼藉的人,在一起玩耍倒是可以,同窗为学比肩论道却是蔑视的,她早见惯了学院的作风——我尽可以尊重你,但绝对不会因此而看得起你,除非你证明你有这个资格——

——或许另外一句话传得更远——我不同意你所说的,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其实,换过来说也一样,语言的精髓从来不在语序,最高的精神只有最高贵的心灵才配享有!

“原来你是院长的人!可以的青禾!”青禾是个好玩的人,调侃调侃无妨的,安澜尽管有些嬉闹,却也就着台阶不再过问。

而雨青禾对此,礼节性地笑了笑,也就此打住:“回见!”

当“回见”的回复仍在空气中震荡的时候,雨青禾三人已经离开了广场,广场上除了滚烫的光热,便是从某一时刻开始的议论声从口间道心间彼此传递着——未曾停歇。

清风学院院门外,大铁门森然巍然,隔绝着学院内外的风景,虽同样幽静,却判然两个世界。而在幽静的两侧,一面住着好年华,一面住着羡慕,一如黄昏永是最美的昼夜分割线。

大门外,雨青禾、吴浅竹、刘子妍并排而立,却环顾四周毫无发现,道路十分清幽空寂只有对岸一个佝偻老头正垂手烤制串烧,俨然龙君没有来!

颇有一刻,雨青禾道:“师姐,我们去那边坐坐吧!”说着三人迈步,正是要去老头那儿稍坐等待。

到了摊点,雨青禾道:“老人家,你这一车的鹿肉我全要了,向你打听个事情——你可曾看到一个黑衣刺绢的英武男子在附近徘徊?”

“全要了?姑娘,我看你们就三个人,怕是吃不下!而且我这鹿乃是上等的鹿肉,可要不少零币,看你囊中羞涩也付不起。快别耽误我做生意!”老者咳嗽两声,示意她们离开,仿佛这摊点是上层贵族的特供品。

“你这老头,好好的生意不做,问你话也不答,反倒是嫌弃其顾客来,真是不很懂得道理。你可知这清风学院沿街整饬,禁止沿途摆弄摊点,若要市吏抓住教你人财两空!”一个声音轻柔飘来,抢在雨青禾的面前答话。循声却看形容,乃是一个清俊高挑的男子,一袭亮黄色常服周周正正,正是杨夔。

老者不卑不亢,看着杨夔越来越近,沉声低喝道:“年轻人,饶说是这几个小姑娘,看你穿戴也高贵,我这鹿肉你却也吃它不起!”

杨夔本来打算稍作调解,让老者知趣也就是了,毕竟若是严厉起来,引来市吏的话局面对他相当不友好。杨夔单信奉一个理字,岂能任由正理受屈,也是不吐不快。却看老者这言语,确是有些嚣张乃至猖狂了——

也罢,杨夔顺手摸出几枚银质零币,向老者案上抛去!“这回够了吧!”说完,才向雨青禾等人照见问候。

银质零币,乃是官府发行的高等级货币,寻常百姓见都没见过,若论价值光一枚就顶的上一车细碎的铜质零币,眼前这人不但给的是银质零币,更是一出手就好几枚,看得老者佝偻的身子差点直了起来,表情一愣一愣。

却也不过一瞬,老者将案上的银币收拾起来,只掂了一掂,再度强势起来:“嚯!还是个富家子弟,或者准确说,也是个官府中人!不过,还是不够,你这点钱,只够买我一串鹿肉!”

杨夔感觉这老者越发无理了,却也只当他倚老卖老不和他计较,随手又扔下几枚银质零币:“老倌,你也休得漫天要价,鹿肉总归贵不过虎肉,这样我也只当你卖的是虎皮青椒,再给你三枚银币连你的车也买了!”

“你走吧,不识货就别耽误我做生意!”老者掂了掂银币,连着刚才的那几枚合在一起,向杨夔抛掷去,待他伸出手来,刚好依序平整地落在掌心。

老者随手一番操作,杨夔这才发现这不实一般的老头,他有功夫,或许还不弱于自己。见老者背过身去又兀自忙活起来,这才严肃起来,因问道:“老人家,再贵的东西也有个价值,因何而贵,价值几何,你且说个数!”

“鹿肉金币三千,烤制银币五千!”老者哂笑着,又补充道:“若是无缘千金不卖,若是有缘分文不取。”

“鹿肉三千?世上岂有三千金币的鹿肉?烤制五千,什么手艺竟值离谱价钱?老倌,你如何敢要这许多价钱?”杨夔只觉他贪慕钱财,不知所谓。

“什么肉能这么乖张!?难道是……”一位华衫公子携着两个小厮,也寻声而来。

华衫公子春风如晤,举止儒雅气质高贵,却也来光顾小摊点,略带好奇地向老者求证道:“这难道是……九色鹿?!”

“哟,也有不笨的!”老者正眼瞧他。

“若是九色鹿,却是万金难求,有钱也买不到的。据说烹制也颇费工夫,一般火候只会败坏其精华!只是,九色鹿乃是天上之物,传说之外怎得一见?”华衫公子点出九色鹿的价值,却对老者的东西表示怀疑。

“九色鹿,天蕴九色,其色丽,其色和,其背负九色,宛然光辉,为道业之传承者,堪与神龙玄龟等,俱是神品。”老者说着,手上一起动作,那鹿肉瞬时起了变化,一时放出九色灵光,令人神往。一番操作毕,老者轻哼一声,略作对华衫公子妄议的回应。

见其一番操作,饶是华衫公子心中称奇露出稍失身份的动作,便是刘子妍吴浅竹二人也看了出来,这老者绝不简单,其中颇有修道的领悟。

华衫公子道:“老人家,你这肉我要了,三千金币、五千银币不在话下,你且做来,隔日我差人送来!”

“哈哈哈,识货归识货,见到好东西而不执著于真伪,确实难得,这需要从表面价值看到更深的价值,若论为学你或不如前面几人,而在衡准气魄上却又超出许多!”老者赞誉不断,引得华衫公子颇为得意,但他毕竟是有修养的人,只含而不露丝毫不表现出来,惟是小厮矜持不住颇有得意。

正此时,老者继续道:“虽如此,你却享用不得!”

“为何?!三千金币不会少你分毫,若是结果满意,还有酬谢!”华衫公子问老者,他恭敬谦让一掷千金,再没有比他更豪爽的顾客了,他想不明白。

“不为何——钱么?呵,钱只能买到一般商品,钱只能买到一堆毫无意义的东西,有钱又如何,有钱你也买不得九色鹿,有钱你买不得手艺,有钱你买不来传承,有钱你也更买不来祢衡大道!嘿,听好了,你与鹿肉无缘,老夫不卖你!”老者孤傲地道。

“是,钱算什么,和名士风流比起来一文不值,和工匠精神比起来一文不值,和大师的手艺比起来一文不值,和人间仙品比起来更是一文不值,而且,有钱令我苦恼令我心烦令我不自在,可是资本繁殖我想没钱也没办法,我能怎么办呢?”华衫公子不知为何,一展衣袖颇有风神,言口似传心一般颇得精神,呈现出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样子。

老者又轻呵冷笑,不再理他。

华衫公子道:“老人家,你这肉我非吃不可,我不会放弃的!当然,我也不强买你的东西,你看这样可好——适才看你的意思,我想你口中的有缘人想必便是这几位优雅的小姐了,而这位仁兄支付时你却嫌他不够分量,我说钱不是问题吧,你呢又觉我无缘——换句话说,你要找有缘人,我和几位小姐也有意作价,却奈何三方僵持事与愿违,莫如你我三方各退让一步,分而食之各得其所岂不快哉!”

老者不予回答,兀自工作起来,遂将佝偻的身子整个沉埋了下去,似乎在说——妥协,这辈子都不可能。

吴浅竹看着鹿肉香醇,口流倒涎不住,对刘子妍道:“师姐,我要那个!”

适才在一旁观瞻,刘子妍并不打算牵涉其中,她对食物没兴趣,更对九色鹿没兴趣,当年师尊寻来一只七色鹿,她便是全部留给了吴浅竹,因为这件事吴浅竹还心念她好久。现在吴浅竹有要求,也罢,青禾加上浅竹不吃也得吃了,更何况前番这华衫公子一席话城府颇深,她也忍不住试探一番。

刘子妍初初揣测,这华衫公子乃是位高权重的官宦子弟,且必不来自留都,如此,大抵应是京都的豪门,此人既重风度也顾形象,况且举手投足间的风度气象,不是一般的富贵程度能够涵养得出的,一掷千金者不计小钱、心源深者能蠡测人心,他一转圜便是拿捏得在场三方的心思利益,如此平衡计算,想必身处的格局和经历的风云都小不了。

刘子妍先不明显搭他,却依旧对老者道:“老人家,我师妹想吃,倒是天赐的机缘!你可知我师妹天心琉璃,经她指认点评的食物,非但赞誉迭起甚至可以更上层楼,瞧得上你的东西,说明你的东西还有点东西,三界之中数她是最为极品的美食鉴赏家!若论道,若论机缘,若论美食,要是她都与此无缘,恐怕十方世界都再无人有资格了!而且你这东西说来传神,谁知其真地几何?若无亲历实证者,恐怕不能令人信服,师妹愿意试吃,不算出场代言价值几何,便是这点,你就赚足了!”

一席话清正刚直,用语十分熨帖情境十分舒适,而观点明确逻辑顺畅,直可谓完美无瑕无懈可击。华衫公子听来,不觉心神一颤,只如整个脑府似刷新了一遍——当然,他不可能知道实质上那里应唤作冥池。

不仅如此,听完刘子妍所言,老者直起弓背挺起了身子,吴浅竹捏了捏手指已经伸手去抓那锁定的东西,雨青禾欣然见得尘埃落定,杨夔扬眉吐气静待胜利的号角,华衫公子凝起的神思更激切了!

却见刘子妍向华衫公子点点头,继续道:“适才这位公子不吝钱财豪掷千金,心意不可谓不诚,老人家您有顾虑不信财帛之下能有真情实意,如此,不如这样好了——公子,但输却钱财而外,你莫如拿点诚绩,亲自烤制一番,一则教老人知财帛未必锁人志气,豪门富贵毕竟遮不住天纵的才华湛露,二则手上功夫也好叫人心服口服,自食其力味道也更甘醇——老人家,则说机缘的话,有何考验但说出来,若无本事,我等也非寡廉鲜耻的浅薄之徒,自不敢再妄图分毫,遁走便是,若有本领,也教你得偿所愿!如此可好?!”言毕,刘子妍再度向二人点点头。

老者直接开口道:“呵呵,语言纵横捭阖,好一个才女!好!老夫喜欢!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层面,我也没什么理由好回绝的了,如此,我不复述第二次,且听好了——”

“——大道祢衡,居奇求变,迁流不定,方广长远,心心念念,相续无间。且问:大道祢衡,曾有极乎?方广长远,曾有极乎?人间仅有七色,如何能尽知九色?天高地厚施莫报兮,如何敢能承袭祢衡大道?”老者一连追问,令人骇然,最是华衫公子的仆从听来懵懂,不消一刻竟直接陷入痴傻,余生皆废除。

这老者,难道竟是因此不愿结缘?竟是因此而表现得极不友好?

非也,此言不全。他确是有些顾虑,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一般人是根本不配享有更高贵的境界,高端的思想不仅知之无益,实力不济的话更是后患无穷,陷入痴傻都还是轻的,冥池撕裂灵魂海破碎更是难以想象。

雨青禾一言点破其中玄机:“众人凝神,毋要陷入名相!”

一番提醒后,雨青禾才缓缓道:“大道祢衡,何须极也。方广长远,极而不极。七色盲目,故有黑白,如何不知。又说九色鹿深蕴天道,怎如此浅薄见地,须知天大地大,人在其中而莫能化摄,可知人亦甚大然。冥冥之中,自负玄机在焉,乃说,大衍之数五十,其实四十九,人不为法则所摄,人为自然立法而已!”

刘子妍听来不觉膺服,想不到还有此解,雨青禾的解构功夫果然非同凡响!华衫公子这才收蓄高傲,便知此间数人,除了杨夔怕都不简单,怕都有着不弱于自己的天赋能力和背景,为此陷入深思。

“唉!青出于蓝而青于蓝,诚不我欺也!莫道娥眉无志气,小女子果然还是不可轻忽!阁下气吞山河,倒显得某人吃相难看,受教了!”老者叹了叹,雨青禾不答而答,超出自己的预料许多,深为叹服甚为慨然。

“嗯?!嘿嘿,还好还好!”却从案边传来一段欢乐,嗲嗲糯糯,憨憨的样子总是呵呵淘淘,正是天真无邪的极品“美食鉴赏家”吴浅竹。

原来吴浅竹不曾受到干扰,不管他人境况径自“鉴赏”品评,左右开弓正嚼得干脆,忽然听得“吃相难看”还以为是在说她,这才慌忙回应,半晌才缓缓探出头来。

循着声音的方向,众人向席案看去,才发现吴浅竹果然“极品”,那一席鹿肉已经被她吃得七七八八,仅余几串边角料了,细数来还剩的更是只五串小个头的,这嘴上功夫真是了得。

这一次,连同老者在内,皆整齐划一地长长叹息起来。谁能想到,会说的、会干的总归不如天心琉璃直接上手的!

叹息声中,只吴浅竹呆呆地凝望着数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却也嘿了两声跟着学起叹息来。如此,引动地所有人呔嘿地会心笑了出来,正是整全的那种愉悦。

境况已经如此,老者将剩下的五串烤肉集中起来道:“接下来,能不能吃的就全凭本事了——便以大衍之数为题,试论大衍之数之根由,言中二者以上者可得而食其一……”

雨青禾先来拿走一串:“我先来!一,《河图》谓天五地十,其积五十。二,《河图》《洛书》皆中数五,其数有十,合有五十。哈哈……”

雨青禾似还有要讲,被华衫公子打断道:“三,《河图》积数五十五,衍自五者五十,独五而有五十。四,又五十五者,其四十者分序阴阳,独五、十无所为,乃成五十,无为相乘乃成五十。”华衫公子简单直截,也得一串。

刘子妍见之,虽无意饮食,也图个趣乐先后:“五,《洛书》积数四十五,其四十者分阴阳序,独五无为亦自涵数五,并未五十。六,《河图》盈五者体,《洛书》虚五者用,兼其体用而尽其理备,故数五十。”

老者不甘示弱:“七,又,勾股弦其积五十。八,《洛书》对位者积中而和,皆五十。”

吴浅竹浑不顾众人惊异的眼光,直盯盯地沉吟半刻乃道:“九,人身荣卫之气周流,昼行阳二十五度,夜行阴二十五度,合五十周,为大衍之数。十……十……字母三十六,清浊各半一十八,尚有七清七浊有音无字,合五十数,应大衍之数。”

嗯?雨青禾、华衫公子、刘子妍、老者都察觉了异样,这第十点乃与第一点合辙,当不作第十点,却看她为美食献身的精神,也不好说什么了。

杨夔呆呆地立在远处,他也想说些什么,在雨青禾的面前,他不想出糗,但对易理他不甚知之。而且,五串鹿肉都各有其主,自己确然没资格吃这鹿肉,不觉黯然神伤:“天才不世今闻得,疲弱如吾却不知。在众多伟大的人格之间,渺小如我,仿佛一呼一吸都是罪,仿佛生存在世也有错,既生天才何生庸常!……”

雨青禾道:“杨夔,我虽不喜欢你,却不允许你如此贱薄自己,这不是你擅长的领域,为何要逞才使能强以己短较人之长呢,每个人都非是独立自足的存在,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活的,朋友,我是说,每个人至少都需要朋友,这样,我请你一串!”

杨夔不肯,雨青禾又道:“好朋友分而食之,给你半串!”言毕,雨青禾将串子折断为二,自己拽了一只,将另外半串鹿肉递给他。

吴浅竹闻之,强行控制右手的握力:“一个真正的吃货的最高愿望,就是与人分享美食中不可言说的愉悦!这串鹿肉给你了!”说时,将右手递出。闻此,华衫公子也有相让之意。

刘子妍深知人心的渴求,要他接受,还得再打磨下语言:“青禾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既然还有朋友没吃上,我提议,大家都不吃了!”

老者起初一人静静地吃着鹿肉,一脸享受的样子,吃完仍不忘吮吸手指,见众人一一将鹿肉抛在草地上,不觉缓缓大笑起来——哈哈哈——

应着情景,杨夔将雨青禾那半串鹿肉一口咬住,才入嘴时,不觉唾口而出,跟着笑了出来!

如此,所有的鹿肉都落在了地上,除了雨青禾尝了半口,果然一个都没吃着!

老者的大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洒落的狂笑声,却随着音声的传播,老人与摊点皆化入虚空,散落无形——

——而地上的肉质凝出一道神气,宛然九色的神鹿,头顶上蕴含无尽的浅浅光晕,踏空远去,不时回眸。

原来,真的有超越七彩的色彩!!!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九色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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