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离李哲和段祺睿去南疆已四月有余,除了几封报平安的书信,李达也并无更多消息。温氏本来就不同意李哲去南疆,不过拗不过李哲罢了。
“将军,哲儿他们去了几月了,可有什么消息?”一日,温氏看天色转凉,又忧虑的问道。
“夫人不要担心,没有消息才说明他们没事。”李达安慰道,其实他心里何曾不是这般担忧呢。不过百杰堂应该是得了李哲的命令,没有向他汇报过任何消息。
“哎,真的不应该让他们去。”温氏摇摇头,神情忧郁。
“夫人你是了解哲儿的,我答应过他,允许他去查南疆之事。他这次难得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南疆,你我是没办法阻止他的。”李达轻声说道。
“不知道南疆此时是不是也冷了。”温氏看着窗外随风飘扬的落叶,不禁又多了一些忧愁,千里之外的地方,现在是什么节气了呢。
“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夫人放心吧。”李达柔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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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
“你又忘了。”李哲轻轻打落段祺睿的筷子,低声说道。
“喔。”段祺睿看着李哲将面前的饭菜一一试过,看李哲点头,才重新拿起筷子。
他们刚步入南疆的第一天,段祺睿和李哲就被一路埋伏的人马袭击,那些人说是要劫财,但下手却都是致命的,绝不是一般匪徒。段祺睿知道此行不易,却没想到如此凶险。
沈尚书有武艺在身,自保没有问题,但是救他可就有些难了。还好有李哲随行,段祺睿才能安然无恙。沈尚书更是提心吊胆,若是段祺睿有什么闪失,他的脑袋怕是也要搬家了。经那一战,随行的人马便损失小半,李哲也不由得更加谨慎。
进入驻地,李哲便联络了百杰堂,安排了一个厨子混进了军营,负责他们几人的伙食,纵使如此小心,竟险些中毒。从那之后,李哲便要段祺睿不管何时都要试毒之后再用餐和饮水。不过段祺睿却经常忘记,免不了李哲在一旁提醒。
“你不能如此大意。也不许喝外面的水,给你备的水囊要随身带着,不可以离开你的视线。”李哲又认真叮嘱一遍。
“好,好,我的李将军,可以吃饭了吧。”段祺睿讨好的说道,李哲来了南疆之后变得婆妈了许多,虽然他知道这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但仍有些不适应。
“今晚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小心。”李哲说道。
“好。你要去哪儿?”段祺睿问道,他猜李哲是要去当初李靖大战的地方。
“雪龙山。”果然被段祺睿猜中。
“那是大成和南疆诸国的交界之地,你要小心。”段祺睿担心的说道,那里可不管你是王爷还是将军,对他们来说,大成的人都是敌人,杀一个敌人都是分外骄傲的事。
“我知道。按我说的,窗口、门口都系好绳铃,有异常,莫鸿山会听到。”李哲请了百杰堂有名的高手莫洪山混在随行人员中,保护段祺睿。段祺睿的功夫实在太差了,应付小兵尚可,若是真遇上了杀手级别的人物,那便是毫无还手之力了。
“好。”段祺睿来了这几月,莫鸿山至少帮他解决掉了三四个杀手,他对莫鸿山的实力绝不质疑。只不过,他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是谁要杀他。关于军饷之事,他和沈尚书查了几月,没有查到任何异常之处,账簿上记载的内容并无疑点。慕容宸对他们几人也是热情款待,到不似要至他于死地。
李哲吃完饭,便独自前往了雪龙山与百杰堂的薛兴汇合,这地方到了冬季,从远处看像一条盘旋的雪龙,故得此名。这也是李靖殒身之处,对李哲来说,这个地方唤起的是他最痛苦的回忆。三年多了,李哲发现,这山脚下依然有一些被烧过的痕迹,这些灰烬经过几年的腐化,竟然成为了一片沃土。真是可笑啊。
“公子,这几年属下一直在寻找与当年那一战有关的消息,望远是一条线索,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人,不知是死是活。”薛兴说道。
“南疆似乎被人清理过。当年明明是冬天,战场却留下了一片灰烬。若不是为了隐藏什么,根本没必要将那么大的战场付诸一炬。”李哲看着这雪龙山说道。
“公子说的有理。而且那日,据说还起了风暴,按理说并不适合行军。”薛兴说道,这是他一直没想明白的,李靖为何非要挑那样的时间贸然出兵呢?
“军中一般都会请有经验的当地人做天师,好对出兵的时机进行安排。像大风暴这种气象,通过云像、风向,是绝对可以预判到的。”薛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言下之意,李靖的队伍中怕是有了奸细了。
“我也想过。不过我哥带的那队人马是跟随他多年的良骑营,应不会有人背叛他。必须找到望远。天气这个疑点,为何之前不报?”这是李哲第一次听到,那日的天气有异样。
“属下没有更多的信息,也不敢随意揣测军营,就。。”薛兴欲言又止。
“无妨。此后任何消息,本座都要知道。”李哲说道。
“那几个杀手不是大成人,是南疆一些游匪,多半是领人钱财,替人消灾那类。不过这几人应是死士,应该来自穷困的小国。”薛凯想起前几日李哲交代他去查那几个行刺的杀手,便向李哲汇报。
“嗯。这些人与慕容宸可有关系?”李哲问道,他最关心的是这些人的幕后之人。
“暂无线索。”薛凯答道。
“继续查。这里肯定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李哲说道。
“喏。”薛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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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段祺睿见李哲回来,有些意外,比他预想的时间要早。
“嗯。瀛都来信,凌王一家已经回东疆去了。你可以放心了。”李哲说道,薛兴将百杰堂近况和瀛都的情况也都向他作了汇报。
“我娘可好?”段祺睿问道。
“好。”李哲答道。
“那我便放心了。我们这一来,怕是还要个一年半载了。”段祺睿放下书,惆怅的说道。
“想念瀛都了?”李哲笑着问道。
“那倒不是。不过,我看这南疆驻地并无异常,每日如此也很是无聊啊。”段祺睿说道。
“只看账本当然是没有异常了。”李哲说道,“账本每年也会送到兵部的。若是账本有异常,沈尚书早就发现了,何必来这一趟呢。”
“你的意思是,沈尚书还没有开始调查呢?”段祺睿问道,这几月确实就是日日翻账本啊。
“那是没带着你。”李哲随口说道,说完又有些后悔,这沈尚书嫌弃段祺睿太过显眼,调查的事都交给自己的心腹去做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这是在干嘛呢,还不如跟你学学武功啊。”段祺睿悻悻道。
“还不是你太显眼。刚进南疆就被刺杀,期间又多次被人暗杀未遂,带着你,沈尚书可能案子还没查,小命就没了。”李哲开玩笑道。
“也是,沈尚书这么大官,亲自下南疆,为了我再丢了性命,父皇怕是要后悔让我来了。”段祺睿倒是十分善解人意。
“不过,你也有个好处。你来了,这慕容宸多半要分心,你每日查账查的认真,他也要分出精力应付你,你就当给沈尚书创造机会吧。”李哲安慰道。
“好吧。那我继续查账吧。”其实段祺睿知道,沈尚书是怕他真查出什么,更被人惦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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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睡吧。”婉儿看娴妃没有要就寝的意思,忍不住催促道。
“哎,本宫是不是不应该放他去那里。”娴妃派出去打探的人,告诉她段祺睿遇袭一事,她便常常这般心神不宁。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娘娘不要过度担忧。”婉儿安慰道。
“皇后那边如何?”娴妃问道。
“按您的吩咐,这几日送去安神解郁汤,今日听碧儿姐姐说,皇后娘娘夜里已经可以睡半宿了。”婉儿说道。
“宫里人多口杂,我不便常去。汤还是继续送,喝上半月再去问问唐大夫。”娴妃交代道。
“喏。”婉儿其实不明白,娴妃为何在皇后身上如此用心。若是皇后殒去,最有可能被立后的就是娴妃啊。
“三王爷那里如何?”娴妃想起多日没有段祺钰的消息了。
“三王爷日常还是忙于政事,鲜少有闲暇。”婉儿说道。
“祺钰倒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得空找人去通传一声,让他有时间来看看皇后吧。”娴妃说罢,起身向内殿走去。
“好。娘娘对皇后真是用心了。”婉儿忍不住说道。
“你这丫头,开始揣摩起本宫的用心了?”娴妃佯装嗔怒道。
“奴婢不敢。只是,娘娘对皇后确实十分关心。”婉儿连忙解释,虽然她知道这位倒也不是真生气,不过揣测主子用心,却是十分不应的。
“我刚进王府时,皇上便对我宠幸有加,其他几位侧妃都看我不顺眼。而身为正妃的皇后,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她家大势大,更无须讨好皇上。那时候几个侧妃争宠吃醋,弄得王府乌烟瘴气,我帮她出注意,打理王府,皇上对她赞许不断。后来,我怀孕时,又承蒙她照顾,才顺利产下睿儿。”娴妃轻声说道。
“她是我在这宫里唯一的朋友了。你以为那后位那么好坐吗?我刚进王府,曾惊讶于皇后的美貌,笑可倾城用来形容她都不为过,那可是比我不知要美上多少的人。这样的人就应该不染纤尘,不涉俗务。可她偏偏是皇后,打理的都是最糟粕的俗事,才几年光景,便折了红颜。”娴妃对皇后多有惋惜。
“先太子逝去,皇后娘娘的魂魄也丢了。皇上也是狠心,竟也不再多问。”娴妃叹息道,“男人的情都这么短暂。”
“娘娘您也是脱俗之人。”婉儿说道。
“呵呵,俗不俗的,反正那后位我是不稀罕。好了,故事也听得差不多了,以后不要对皇后怀有敌意,她在,这后宫才太平。”
“是,婉儿知道了。”婉儿上前帮娴妃更衣,近些日子,由于担忧段祺睿,娴妃似乎消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