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沉默了许久,李振便告退了。
他知道,李振也不能给他什么答案。毕竟他连她的心思都不确定,要去问问吗?李哲犹豫着还是却走向了马厩。
他轻吹了口哨,骑上飞影,便直奔小院去了。
可能是夜里的冷风吹散了他的醉意,他在小院的门口站了很久,却迟迟没有叩响那扇门。他此时表明心意,会让她两难吗?
李哲就这样站在那里,直到天有发白。他感到有些冷,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衫,连外袍都没穿。他无奈的笑了笑,转身牵着飞影离开了。
李哲很少这么冲动,他是一个谨慎的人,行军都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可以怒而兴师,不可以愠而攻战,这些都是他常熟于心的。然而,现在的李哲,都来到人家门口了,却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没有勇气吗?是害怕听到他的拒绝,看到她尴尬的样子吗?是怕以后连见她一面都不在可能吗?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不能见她,更让他心痛。喜欢一个人,如果喜欢的要紧,就是这种心情吗?还没有得到,便已经害怕失去了。
李哲回到李府,天才蒙蒙亮,他回到房间,连衣服都没有换,便躺在了床上。此刻,他虽然毫无睡意,但却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这样躺着。
李哲就这么昏昏的睡过去了。李振早上便听门卫说了李哲半夜回府的事,已经替他去校场告假了。
李振也没见过睡到中午也不起床的李哲,看来是真的心烦意乱了。
“公子不会病了吧?”下人问道,已经近中午,还没见李哲出门。
李振敲门,没人应他,便走了进去。
李哲果然还在睡着,李振轻触他的额头,滚烫的很。想必是骑马夜行,染了风寒。更深露重,他只穿了单衣便出门。李振不知道的是,他还在那山脚下站了几个时辰。
“快去请大夫来,公子有些发热。”李振吩咐道。
温氏连忙赶来,在她的印象里,李哲很久没有病过了,这是南疆之行太过操劳,回来水土不服吗?
“大夫,我儿如何?”温氏焦急的问道,李哲自从她进来,昏昏沉沉喊了一声娘,便再无他言。
“普通风寒,应是着凉了,倒也没有大碍。公子体质好,几副药下去就好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就是。”大夫递上药方,平和的说道。
温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煎药去了。
“哎,哲儿啊,你许久没有病过了,娘给你煮丸子汤喝好不好啊。”温氏一边喂药,一边温柔的说道。
李哲有些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声音略显无力,小声说道:“我自己来。”半靠着床头,从温氏手里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
“好好歇着。一会儿娘给你送饭来。”温氏看李哲躺下睡着才离开。
“是不是应该给他娶亲了。”温氏从李哲屋里出来,碰到李振,小声说道。
“夫人这是何意。。”李振有些不解,怎么突然就说到娶亲了,难道夫人已察觉公子这是情伤吗?
“你看啊,哲儿这病了,身边也没有个体己人。在我这当娘的面前,又不会示弱。若是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他也不用那么端着自己。”温氏想起刚刚李哲不让自己喂药的情景,有些心疼。她知道李哲是不想让她担心,才故作坚强呢,明明已经很虚弱了。
“夫人说的有理。不过,咱们公子可能还没动这个念头吧。”李振说道,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轻易再动情了吧。这动一次,就伤成这样了。
“我得多出去转转,看看谁家有合适的姑娘。”温氏平日里很少出门,这倒是激起了她去参加那些宴会的欲望。
“嗯。”李振说道,希望夫人不要太失望。
李达晚上回家,听说李哲病了,也是有些吃惊,他那钢铁一般的儿子,竟然还会生病吗?
“现在可好些了?”李达关切的问道。
“好点了,喝了粥,刚睡下了。”温氏答道,顺便将她想给李哲娶亲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达正在喝茶漱口,差点没喷出来。
“夫人莫急。此事还要听听哲儿的意思。”李达已经知道,晴儿会在年后回瀛都的消息,他还不知道怎么告诉李哲,温氏竟然就急着给他娶亲了。
“都十八九了。早该定了亲事的。”温氏听李达要她不急,嗔怒道。
“这婚姻大事,还是让他自己做主吧。再说,之前我对人讲过,李哲在家乡有亲事。”李振说道。他心里有人了,你急也没有用啊。
先前为了让九公主断了对李哲的念想,李达确实对外说过,李哲定过亲。在瀛都怕是没有合适的人家了,不然能气死九公主了。
“哎呀,都怨你。我说这瀛都这么多名门望族,怎么没有人关注我们哲儿。原来是你搞的鬼。你这样,人家谁敢给我们介绍。”温氏白天还想不明白,李府按理说也算是名门了,怎么这么多年,就没人主动与她说起过李哲的婚事呢。
“夫人不要急啊,这也是哲儿的意思嘛。”李达见温氏有些生气,连忙将李哲搬出来,此时只能靠儿子背黑锅了。反正儿子病了,温氏正心疼呢。
“哎,家乡倒是有合适的,不过我怕哲儿看不上呢。”温氏有些失望的说道。小地方来的,再怎么尊贵,也不好与瀛都的姑娘比啊。
“夫人,顺其自然吧。别操心了。”李达安慰道。
次日一早,李哲早早的醒了,头还是有些痛,但却不那么难受了。他也没想到这次烧的这么严重。
温氏见他在院里活动,连忙递上了披风,“哎呀,怎么这就开始练上了。回屋去休息吧,天凉。”
已近年关,虽然太阳照着,屋外也是寒意凛然。
“我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便可以去上工了。”李哲喝完温氏拿来的粥,笑着说道。
“胡闹。”温氏说道,“大夫说你要好生休息几日,你爹都给你告假了。你忘了,你那日烧的都迷糊了。”温氏故作生气,只有这样才能让李哲在家好好待着。
“哦,是吗?”李哲倒是不记得了,希望没说什么胡话。
“你啊,要爱惜自己。看来真的找个人管管你了。”温氏说道。
“娘,你管着我就挺好啊。”李哲连忙说道。
温氏笑着白了他一眼,“就你会说话。”
李哲为了不让温氏操心,乖乖在家歇了几日,这日下午,段祺睿和钟浩来李府看他了。
“你好了吗?”段祺睿问道,他以为李哲是这阵子太过劳累才会生病的。
“没想到,你还能生病啊。我以为你是铁打的。”钟浩打趣道,“真是后悔,没见到你那病恹恹的样子,听伯母说,都烧迷糊了。”
“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好了,好得很。让您失望了。”李哲无奈的说道。
“这个给你。”段祺睿将一封口谕递给李哲。原来是成帝嘉奖李哲保护段祺睿,给的恩赏。
“黄金百两啊。”钟浩眼馋的说道,“我的年奉啊。”
“你这般游手好闲,一年也能领百两?”李哲打趣道。
“切。本公子好歹是镇国公世子,论品职,那可是在你之上那么多呢。”钟浩不服气的用手比划了一下。
“还有一些金银玉器,我已经让伯母替你收了。”段祺睿说道。虽然他知道李哲不在乎这些,但是这毕竟是他父皇的一点心意。
“我父皇说,你在校场屈才了,本是要调你去兵部任职。但是我怕你不愿意,向他说明,先问过你的意思再做决定。”段祺睿说道。
“还是你了解我。我保护你那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在校场很好,替我谢谢皇上。”李哲说道。
“嗯。我会跟他说明的。”段祺睿点头。他就知道李哲不愿意去兵部那是非之地。
二人在李府吃了晚饭,便离开了。
李达看李哲的神情有些惆怅,猜想李哲已经知道晴儿要回瀛都的事了,这事目前叶湛也束手无策,虽然他有一百个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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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听说那李公子已经回瀛都了,怎么这几日也不见他来呢。”代墨问道。
“可能忙着呢。再说,他回瀛都也不一定要来我们这啊。”晴儿有些害羞,不知道代墨这么问是不是有别的意思。但是她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个回来的人。
“噢。他不是说,他回来就来看你们练武么。”见晴儿有些不好意思,代墨又解释道。
“晴儿姑娘。”二人闻声出门看,原来是黄坚来了。
“太史,您来了。”代墨上前问候。
“嗯,有人托我给晴儿姑娘送个东西。”黄坚递给晴儿一个荷包,“东西送到了,我便告辞了。”
“太史不在我们这吃午饭吗?”宁文瑾听到黄坚来了,从屋里出来说道。
“不了,我还得去瀛都一趟。”黄坚转身叹了口气,便离开了。真是孽缘。
晴儿打开荷包,是一枚玉佩,形似红豆,一面刻上了一个花体的睿字,一面刻的是她的晴字。
看到玉佩背面的晴字,晴儿脸红的连忙将玉佩收起来,跑到了屋里,过了许久才出来。
“是什么啊,小姐。”兰儿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晴儿低头说道,“继续织布吧。”
代墨和宁文瑾面面相觑,两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这么精致的荷包里装的还能是什么?不是首饰就是信物吧。
看晴儿的表现,多半是信物,还是定情那类。
晴儿看到玉佩的一刹那有些恍惚,这算是定情信物吗?她要回礼吗?这一下午织布错了好几次,绣花也刺到了自己几次。一旁的代墨和宁文瑾看她如此心神不宁,连忙让她回去歇歇了。
晴儿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她曾经也盼望着能被他喜欢。但是,此时又感觉那么的不现实。皇室能接受她这样一个有流言在身的人吗?她会连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