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想了想,反正李达也给他告过假了,在家也是闲来无事,便趁着温氏不在,去了一趟小院。
代墨和宁文瑾见他来,十分欣喜。
“李公子许久没来,竟是有些消瘦了呢。”代墨说道。“晴儿,兰儿,快来见过李公子。”代墨将屋里的二人也唤了出来。
晴儿掀开门帘,刚好看到李哲的脸,黝黑的脸庞,棱角似乎更分明了。
“李公子,你可算来了。明叔可是说我很有进步呢。”兰儿开心的说道,早就想让李哲看她苦练的成果了。
晴儿也上前打招呼,“但是我可就没什么进步了。”
李哲笑了笑,说道:“无妨。我这不是回来了。我来指导你,追上兰儿就是。”
“哎呀。公子你好偏心啊。”兰儿嗔怒道,“小姐这是作弊呢。”说罢,撅起了小嘴,不服气的表情十分可爱。
几人被她这认真模样逗笑了,“好好好,我不开小灶好不好。就让你最厉害,你来保护我好不好。”晴儿安慰道。
“这还差不多。还是小姐最好。”兰儿笑道。
李哲风寒还没有好利索,正要说话,却猛地打了几个喷嚏,晴儿见状,递了一个手帕给他。
他点头,刚想说谢谢,却又打了一个喷嚏。晴儿看他这尴尬的模样,偷偷抿着嘴笑了,却都被李哲看到了眼里。李哲干咳两声,今日真是不宜出门啊。
“公子快进屋吧,外面凉。”代墨连忙让他进去,“你看我们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让公子进屋坐。”
李哲随几人进了屋,这屋里生了炭火,十分暖和,他鼻子顿时也通畅了不少。
李哲坐下,刚想把手帕还给晴儿,却又发现自己用过了,想了想,便折起来放进了袖口。
“现在天气冷了,你们就不要练了。等开春天气暖了再说吧。”李哲说道。
“那你可得好好说说兰儿了。这兰儿可是一天都不歇。”代墨说道,从没发现兰儿对什么事这么执着。夏天最热的那几天都不肯中断,险些中暑。
“那可不行,这练武啊,我听明叔说,那靠的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断一日,就得多练三天呢。”兰儿严肃的说道。
李哲低头笑了笑,这明叔肯定不知道,小丫头会把他说的话这么当真吧。
“你有如此恒心当然是最好。不过,你习武时间不长,还是循序渐进,不要太急,当心自己身体吃不消。”李哲说道,可别真给她冻坏了,再去找明叔说理。
“好,我听公子的。”兰儿笑着答道。想起夏日差点中暑的惨状,还是慢慢练吧。
“呦呵,我们怎么说都不听,这李公子说一句,你便听了?”宁文瑾打趣道,这兰儿对李哲倒是言听计从的。
兰儿低头,有些害羞的说道:“李公子比较厉害嘛,我当然是听他的了。”
“公子在这用了午饭再走吧。”代墨说道,好久没见李哲,她心里还是有些惦记的。代墨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朴实的小伙。
李哲看了一眼晴儿,轻轻点头。
“那公子先坐会儿,一会儿就好了。”代墨说道。
虽然他来之前,告诉过自己,就是看她一眼,看看她功夫练得如何,看她过得好不好便走。但是,他却无比贪恋见到她的时刻,知道自己应该走,却说不出那个不字。
宁文瑾和代墨一同去厨房忙活,屋里只有兰儿和晴儿。
“你们在织布?”李哲问道,看到窗边的织布机,应该还没有完工。
“恩。公子会不会觉得无聊。”晴儿问道,她们这除了布匹绣架,就是织布机和染缸了。
“哎呀,小姐,你屋里这个小染缸漏了。”兰儿从里屋喊道。
晴儿闻言,连忙起身向屋里走去。
这是她先前从宁文瑾的一本书里看到的方法,可以提取蓝靛色,不过由于是混合了草木灰和板蓝根还有米酒进行发酵,需要定时搅拌一下。兰儿搅拌时发现,染缸裂了一条缝。
“李公子你也进来吧,帮我们把这缸拿出去吧。”兰儿见李哲没有进来,出来叫他一起进去。
李哲没想到自己还能走进晴儿的闺房,果然像她这个人一样,整个房间从床围到窗帘都是素雅清淡的颜色,摆设也极简,只有一张床,两个木箱,和一个梳妆台,再有就是地上的一个染缸了。
“看来这次是失败了。”晴儿有些失望的说道。她已经尝试了几次,还没有成功的提出蓝靛。书上说,搅拌到缸里的颜色由蓝转绿,便可以用了。她还没见过那一刻。
“先把这缸搬出去吧。别把屋子弄潮了。”李哲走上前说道。
他撩起衣角,正要发力那刻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兰儿。
兰儿被他胳膊肘撞到,往后趔趄了几步,下意识的扶了一下晴儿床头的桌子才站稳,不巧却将段祺睿送晴儿的荷包打落在地,那玉佩刚好顺势滑出,停在了晴儿和李哲中间。
二人抬头对视一眼,晴儿便连忙弯腰将玉佩捡起,放回荷包,拉紧了抽绳,放在了自己枕头下。
李哲将缸搬到了院外,却愣在了原地。
“李公子,李公子。”兰儿见他半天没动,忍不住喊他。
“喔。”李哲转身看见兰儿,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功夫那是白练的吗。”兰儿骄傲的说着,刚才确实是她躲避的及时,放以前,定是要被撞倒了。
“那便好。”李哲说道,“突然想起来,我下午有些事,得先走了。”
李哲去厨房向代墨和宁文瑾告辞,看了一眼屋里的方向,对兰儿说道:“替我向你家小姐说一下,我先告辞了。”
李哲吹了口哨,唤来飞影,飞身上马,便一骑绝尘了。
代墨看他的身影,有些疑惑,来的时候,没看有什么着急的事啊,倒是十分悠闲的样子。
代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进屋看到晴儿也是一脸尴尬的样子。
“小姐怎么了。”代墨问兰儿。可是兰儿并没有见到玉佩,她也有些不明白,怎么两人突然都有点反常呢。
晴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李哲看到那个玉佩,心中十分尴尬,好像自己的秘密被他发现了。那玉佩露出的只是一个晴字,她其实不用这么急于掩饰的。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这玉佩的形状,李哲却是见过的。这是四王爷送给段祺睿的贺礼,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李哲骑着马,速度越来越快,不消片刻便来到了瀛都城门口。但在城门口,他却一把拉住缰绳,转身又向承乙观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来到承乙观,将飞影交给门口的人,便直奔黄坚居所。门口的人见李哲这气势,都没有上前阻挠,也忘了通报。
李哲忘了敲门,推门直入,门磕在墙上的声音,咣当一下,将伏案看书的黄坚着实吓得不轻。他抬起头正想说是谁这么不懂礼貌,却看到了李哲冷冷的脸。
“哎呀,我说谁呢,刚想骂人,原来是你。”黄坚埋怨道,李哲这门开的可真是气势汹汹。
李哲站在门口,长吁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自己情绪,说道:“她要回瀛都?”
黄坚看着李哲的表情,便已明白他的来意。
“对。”黄坚说道,实话实话他才比较安全吧。
“会与段祺睿成婚?”李哲还记得,李达说过,叶湛是不愿意的。
“应该是。”黄坚说道。
“什么叫应该是。”李哲冷冷的问道。
“就是,皇上口谕是这么传的,择吉日大婚。”黄坚将事实都告诉李哲,这是皇上的口谕,多半不会有错。就是叶湛不愿意,皇上赐婚,他又如何忤逆的了。
“有什么方法吗?”李哲问道。
“不让她回瀛都?还是不让他们成婚?”黄坚问道。
李哲此时有些清醒了,叹了口气,说道:“她肯定是想回瀛都的。”
黄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明白的你的心意。但这事由不得叶相,也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李哲有些气愤,怎么就由不得他。
“晴儿是钟意段祺睿的。”黄坚幽幽的说道。虽然他知道这不是李哲愿意听的。
李哲冷笑几声,“对。黄叔你说的对啊。她收下那个玉佩,就代表她愿意是吗?”
黄坚有些吃惊,李哲怎么会知道段祺睿送了玉佩。
“你怎么知道?”黄坚问道,这是他亲手递给晴儿的,绝没有经他人之手。
“我看到了。”李哲有些失落的说道,“可能老天想让我就此放手吧。”
黄坚没有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失意的少年。若是其他,尚有争取的可能,可这是一个人的心,该如何去争取呢?
“黄叔,我有些不甘心。”李哲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但黄坚听着却有些心疼。
“我明白。”黄坚拍拍李哲的肩膀,轻声说道。
“我该怎么做,我要离开瀛都吗?”李哲说道,这样的他还能好好面对段祺睿和晴儿吗?
“就在这里,默默守护她,可好?”黄坚说道。他不希望李哲因为这件事就远离父母和朋友,儿女情长之事,不是你走的越远就能想的越少。
“默默守护?”李哲摇头,笑了笑,”好啊。爱而不得又能如何呢?”
“你对她的这份感情,不会因为你离开瀛都而变淡,只会让你越陷越深。你只有敞开心扉,接受了,才能面对他们。”黄坚说道。
“好。我试试。”李哲向黄坚告别。此刻,他竟然连离开的决心都没有,黄坚说的对,他对她的爱意,不会因为看不见而变淡,反而会越来越浓吧。
既然你也是喜欢他的,那我能做的好像只有默默守护你了吧。
就让我默默守护你吧。
风冷冷的吹着脸,一如他的心情那般。人都有这样的时刻吧,明知应该如何做,却偏偏想让别人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