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月的绣品是此次比赛里唯一一副被大秀师选中带到洛阳去的，”

秀坊坊长的话对与万心如来说就是晴天霹雳，大秀师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那个臭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万心如心有些慌，之前以为赢定了的打赌，输了。

叽叽喳喳的人太多，谁都在说万月，成为众人焦点的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面颊多了两朵绯红。

“万月，以后进秀坊的后辈都会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一届能够超过你。”

“太厉害了，相貌也长得好看，又有天分，咱们秀坊以后就是万月最又出息。”

“别这么说。”

万月挡住这个，挡不住那个。

“安静，坊长还没说完”

灵霄转过头笑着示意姑娘们安静。

现在已经过了平日上课的时间，但坊长置若罔闻，占用全体上课时间，这也是头一回。

“除了万月的绣品是唯一一副被选中带走的好消息外，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

还有好消息，难道还有比被大秀师看重作品的消息更好？大家议论纷纷。

“这一次万月所用到的一个刺绣针法之前从未有人使用过，所以很可能被加入以后每一届刺绣大赛的比赛内容。”

万月笑而不语，刺绣并不是中原才会的，她上辈子走南闯北，也看过不少民族利用特别的阵法做出与刺绣差不多的东西来，这一次只是临场发挥，没想到被关注。

坊长还没说完，站在前排有学生喊道

“那是不是以后每一届的考试选手都相当于做我们秀坊人出的题目？”

坊长笑着点头。

没想到万月居然自创了针法，而且还被选中作为下次比赛的内容，秀坊里的姑娘们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

“周师傅，厉害。”

不少秀坊师傅朝着周素雅竖起大拇指。

周素雅教的是女戒和刺绣阵法，既然万月的刺绣针法如此出色，肯定和周素雅分不开。

灵霄心里也得意，万月绣品被选中，说明她教得好。

周素雅有些出乎意料，她教过很多好学生，都是资质上乘很有刺绣天赋，最出彩的却是万月，这可是十分难得的。虽然旗下学生众多，但像万月这么小就表现出过人天赋的，以前还没有出现。

她知道，自己对所有姑娘都是一视同仁，所有人学到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却只有万月能领悟出新的绣法，这和个人天赋更有关。

她朝人群中的万月看去。

“万月，你到底绣了什么，好想看看。”这不仅仅是白秋霜的心声，其他学生也很想知道。

万月道：“我绣了一副百鸟朝凤图。传说凤与凰是雌雄一对，两只都是神兽，每天清晨百鸟全部都聚集到凤凰的身边，听凤凰啼叫，百鸟啼叫的声音可以传到很远很远，于是太阳就会升起来。”

白秋霜抱头：“你真的绣了一百只不一样的鸟？天啊，哦就算绣得出来也不认识那么多的鸟啊。”

围绕在万月身边的顾娘们光是听都觉得要秀出一百只鸟很难，懂不懂那么多鸟的品种另说，重点是这可是大工程，短时间内怎么绣出来的。

直到坊长结束表彰让众人回去上课，秀坊姑娘们的兴致还有增无减，这也是秀坊第一次为了表彰某个人而特意放了半天的假期，所有人都在讨论秀坊的风云人物，直到万月被簇拥着回到了教室，还不断有其他人跑过来看着他。

隔壁丹凤书院的顾清阳。

从来到丹凤书院的那一天起，从来都是别人千方百计的打听他讨好他，今天他第一次被一堆少年围着打听万月。

“清阳，你们村专产学霸啊，隔壁秀坊的万心如，还有万月都是你们村的吧。”

“清阳，给介绍介绍呗，我想认识下那个叫万月的。”

“清阳，你和她熟不熟？下去踏青将她也踏上，唯一被选中绣品的绣女，带出去一定有面子。”

顾清阳烦不胜烦，起身推开椅子，冷冷抛下一句

“我和她不熟！”

出了课堂，他漫无目的在书院里闲逛，烦躁的看着斑驳的树影。

“秀坊那个很厉害的姑娘是叫万月吧”

路过的两个少年讨论着。

顾清阳黑着脸，万月万月今天怎么谁都在说万月！

休息的时候，万月依旧被人簇拥着，还有就带着针线包的，想让万月指点一下怎么锈出让大秀师看上的作品。

比起聊些风花雪月，万月更喜欢和姑娘们以这样的方式相处，她们都是为了学习刺绣而来，学好了以后就不用靠着男人养，不用在家里相夫教子，她会毫不吝啬的教所知道的。看她不藏私，姑娘们更喜欢她了。

休息的时候，除非是身体原因，否则姑娘们都要到外边去活动。。

万心如独自一个人坐了很久，今天耳边都是万月这两个字，她已经听烦了，看到远处被簇拥着的万月，悄悄起身离开。

那个贱人，考得好故意说考不好，想逼我要和清阳哥分离简直是做梦。

往地上丢了几个纸团后，万心如悄悄离开，走过隔壁班，如法炮制。

休息时间过后，姑娘们三三两两的往课时走。

“哪个人给情郎写的信掉啦。”

一个姑娘捡起地上的纸团，笑嘻嘻的朝周围扬着。

“哪里有什么情诗，难道是隔壁那些公子哥看上了咱们这里哪个姑娘，偷偷丢的。”

大家笑开，书院和秀坊隔得很近，姑娘们又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时不时拿这些事打趣。

“打开看看，说不定是写给你的。”

又人揉开纸团，一字一句的念出来。

“万月刺绣比赛作弊，我亲眼看到的。”

有不少人都听见了，众人看向万月。

休息时间里，写着万月作弊的纸条到处都是，连茅房都有，很快就传到了坊长的耳朵里。。

坊长第一反应是气愤，好不容易秀坊中这一次扬眉吐气，哪里来的人乱嚼舌根。等冷静下来后也有些后怕。

如果万月真的是作弊，那秀坊这一次可就丢脸了，而且还会把县令引来。

大秀师可是皇宫里的人，一旦判定万月作弊以后秀坊出去的姑娘没人敢要，也没人再来秀坊学习技术，会成为他人生的污点。

坊长忙叫来女儿询问。

灵霄对万月赞叹有加，万月的水平确实比同龄人高，而且总是能秀出很多新颖的绣品来。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这一次她能做得那么好，百鸟朝凤呢，光是听听都很了不起。”

还没到上午，秀坊里所有的纸条都已经搜集到起来统一交到坊长手上。

灵霄拿着纸条一张张看着。

“这字迹很清秀，应该不是丹凤书院那群小子写的。”

坊长看向万月。

“万月，你是好姑娘生，这事可大可小，你老实说有没有作弊。”

“没有，我可以再绣一次百鸟朝凤，或者您可以给出任何一个题目，我来完成，这样就能证明我根本没有作弊”万月目光坦然，“而且，究竟要绣什么，只有到考场才知道，我不可能和考官提前勾结。”

万月很有逻辑的反驳让坊长和灵霄都觉得对。

灵霄和周素雅了解过情况，万月的绣品和针法确实比普通人要强很多，这从平日里的学习情况就能看出来。。

“会不会有姑娘嫉妒，故意捣乱，拿这些话来抹黑万月？”灵霄相信万月。

坊长拍桌：“秀坊的荣耀就是所有人的荣耀，如此小肚鸡肠怎么能作大事，你去把每个姑娘的女戒笔迹都对一遍，这一次绝不能姑息！”

灵霄赞同的点头，把姑娘们平日里抄写女戒的作品拿来一对比，虽然要花一点时间，但肯定能找到幕后的那个人。。

“坊长，师傅，我有一个想法，能不能参加明年大秀师考核，我的年龄不够，就算被选拔上了也没办法进入宫内，但如果我有入选大秀师的资格，那么请让我直接进入甲班。。”

秀坊按甲乙丙丁分级，所有初入秀坊的姑娘都分到丁班，当能力逐渐上升得到师傅的肯定后，才回慢慢的进入丙班，一般要升到甲班，普通人要学习三四年左右才有资格和能力。

灵霄愣怔，“那你要是失败了呢？”

万月沉声回答：“我不会失败，如果真的失败，那我就不追究今天的事。”

坊长和灵霄都没说话。

大秀师不是那么好当的，难度要比这次的比赛要高出很多倍，每年有几万个绣女想成为宫内的大绣师，可是真正能选上的却只有十几个，竞争十分激烈。

可现在万月才丁班，却要自学进入甲班，参加明年的秀师选拔，而且还要考到能入宫的水平，这也太天方夜谭。

灵霄担心的看着得意门生，她刚进秀坊就得了这么个瑰宝，实在是不想人毁了。

“秀坊确实可以安排名额，但万一成功，不会有危险？”

这一点坊长和万月不担心，每一年挤破头想进宫当绣女的人数不胜数，假设万月真的成功而不去，多的是顶替的人。

综合下来，万月才会提出这个办法0。

坊长想得更多，如果万月真的在丁班就能考到甲班的成绩，那秀坊就会多一个天才学生，对以后秀坊的宣传很有好处。

“万月，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作弊？“

“我没有！”

坊长松了口气，请出了镇长。

坊长在让万月来时先将镇长给请来了，流言恐怖，要是传到外面去可就说不清，，现在秀坊无人不知，纸保不住火，丹凤书院很快也会知道，接下来镇长还有其他镇上的居民也会知道。

县令一定会派人来秀坊落实这件事，到时候捅到官府去，秀坊的名声就真的完了。

他压不下这件事，只能积极做配合，如果万月真的作弊，镇长到时候就会做见证，秀坊要把万月赶走，而如果万月没作弊，镇长还可以做人证。

姑娘们都在外头偷听，灵霄阻止了想把人赶走的坊长。

“就让她们听吧，以免姑娘们不懂事出去了乱说，今天万月说清楚了也好，以后有别人问起，姑娘们也知道怎么回答。”

坊长眼睛一亮，他正愁着怎么让秀坊里的姑娘不要到处传这件事。

万月站在一旁静悄悄的听着。

这件事很可能是万心如做的，虽然对方可以写得歪歪扭扭，但只要她坚持咬定是万心如，到时候对一下字迹几乎就能够真相大白。

可是万月不甘心，就算最后证明是万心如做的，无非就是受到秀坊警告。

秀坊为了声誉，一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甚至可能包庇成绩同样好的万心如，所以她什么都不会说，就当这事毫不知情，就让万心如逍遥法外，甚至她还要撮合万心如和顾清阳。

直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她要让顾清阳看看，他所谓的完美的万心如真实的面目。

“我真的没有作弊，无论是镇长还还是县令来，我都不会改口，或者还是重新让我做份更难的试卷，我都可以。”

坊长语气温和，“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也相信你，已经到响午，你先回去吃饭，好好休息。”

等万月一走，灵霄坐下来，忧心忡忡道：“爹，会不会是有其他秀坊师傅嫉妒我带出了好学生，所以想了这阴招？”

坊长还指望女儿以后事业有成，闻言也觉得可能，两父女在送走镇后，在屋内内说悄悄话。

门外，万月碰到了不常说话的两个小姑娘，一个叫李芳，另一个叫钱小瑜。

钱小瑜耸拉着脑袋：“我只是捡到了纸团，那也不是我写的，她们都说我惹事了。，”

李芳哀叹了声，拍了拍钱小瑜的肩膀。

刚才他们就来了，一直站在门外，所以万月与坊长的话都听得七七八八。

钱小瑜问：“万月，你真的要参加明年的秀师选拔？”

万月：“真的。”

“肯定考不上。”钱小瑜说完才不好意思，“我不是不信你，只不过大秀师不是想考上就考上的，你要没作弊，犯不着这么逼自己。”

“谁说这是逼的？我倒是乐意接受这挑战。”

“钱小瑜和李芳来了没？”

屋内忽然传出坊长的话，两姑娘顾不上和万月说话，一溜烟小跑进屋里。

万月刚走出屋子就被等在秀坊外的诸葛弘文喊到门口，对方，很显然是来等她的。

“你惹到谁了？”

这么大的事丹凤书院也都传遍了，诸葛弘文根本不相信万月会作弊，找来这里只不过是怕她心理压力大，尽管他觉得被顾清丞喜欢上的女人抗压能力应该也非常强。

万月一勾嘴角，“不知道。”

既然坊长故意让秀坊的姑娘们把谈话内容都听去，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将刚才与坊长的对话简单的说给诸葛弘文听。

“你太低估当上绣师的难度，就算你天生聪明”诸葛弘文说到一半，忽然截住了话头，看着胸有成足的万月忽的会心一笑：“你和顾清丞性格真是越来越像，要不就不做，一做就喜欢来惊天动地的。”

万月问：“他呢？”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军营很多突发任务，估计又是临时出任务去了，你们这两人也真是腻，他出任务想着你，你想着他。”

被这么说，万月脸发烫。

“我知道你女戒不好，不喜欢背书识字，要是有不懂的就去丹凤书院找我，我有专门的屋子，可以辅导你。”

丹凤书院的马术课并不是最重要的，学子们大多看重的是科举，大多都是集合热身后就解散自由运动，诸葛弘文愿意腾出时间帮忙，万月很感激。

“诸葛先生，谢谢你。”

“不用谢，这也是某人的意思，他让我多关照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顾爷特别关注小娇妻的学习问题

当万月回到课堂时，周素雅还在监督姑娘们刺绣。

周素雅是个爱才的，平日课堂万月熟悉的技术根本就用不着作弊，所以谣言她根本就不会信，而且她也不像顾老太太一样对生不出儿子的李蓉芳一家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要是有万月这种女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回去坐下。”她温声说道。

万月刚坐下，前面桌子的两个姑娘就扭过头来悄声说：“万月，我们都相信你没作弊，同学们都商量好了，下午就联合写信给坊长，说你不可能作弊！”

顾顾续续有学生看向她们这边。

周素雅沉声说道：“都安静。”

姑娘们赶紧低头。

一个纸团飞到万月桌上，第二排的一个胖乎乎的姑娘朝她眨了眨眼。

她揉开纸团，上面写着：“下课留下来。”

钟声一响，周素雅看了圈姑姑娘们的作品，然后拿着戒尺出了教室。

以往第只要钟声一响，姑娘们都会抢着出门去食堂，今天大家却自发的留下，都围着万月。

在万月被坊长叫走的时候，白秋霜以及几位活跃的同学私底下聊了很多，想着怎么帮助万月洗刷嫌疑。

“谢谢你们。”

万月眼眶一热，世上难的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门外，万心如恨得牙痒痒，她听说万月被坊长叫去，所以特意来看看这小贱人哭丧着脸的表情，那个赔钱货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么多人都支持她。

真是气死了！

万心如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没多少人。

灵霄叫住她。

上次万富贵带人去白金凤家闹的时候，灵霄已经知道万心如和万月是亲戚关系。

“师傅，万月一定不是故意作弊的，我相信她。”

万心如抢先一步道，水汪汪的大眼睛噙着泪水，脸上写满了担心。

灵霄温和道：“放心，我们也相信她，你们是亲戚，万月这一次想直接参加绣师的选拔，平日压力会大，你们姐妹两个多谈谈心。

”

剩下的话，万心如没怎么注意听，满脑子全被万月要参加绣师选拔，成功的话就直接跳到甲班。

真的有所谓的天才？

要真的有天才，也应该是我才对，怎么可能是万月，就那一家的条件，凭什么生出个天才脑子。

万心如真的好不甘心！

王桂红正在家门口等着，今天就能知道万心如刺绣比赛结果，她已经准备了好菜，就等着女儿回家。

今天万心如回来得很晚，直到菜热了好几遍才跨进家门。

饭桌上，一听万心如居然第三名，王桂红喜滋滋的，破天荒的往万心如的碗里夹了个鸡腿。

要知道，鸡腿一般是家里两个男人吃的。

“丫头，过两天咱们回村里一趟，也让大家听听这好消息。”

王桂红笑得合不拢嘴。

“那咱们也去看看顾老太太。”

“对对对，让顾老太太也高兴高兴，以后你是是要嫁进他们家的，两家的关系千万别生分了。”

在王桂红看来，万心如去学习刺绣的唯一目的是为了嫁进顾家后能欧一展身手，能嫁的话，她有这手艺已经比很多普通女人强了。

“放屁，我们家心如以后也要进宫内当大绣师。”

正在剔牙的万宝强插1嘴道，最近被工友一顿夸，谁都说万心如是个以后肯定了不起，他都已经答应很多人，到时候万心如如果进了宫里为贵妃们刺绣，他就请客。

万心如心里更赞同王桂红，要能嫁给清阳哥，不去当大绣师也可以，反正给清阳哥养。

万富贵忽然问：“那万月呢。”

“她没有名次。”万心如不想扫一家人的性质。

王桂红冷哼：“他们家能生出什么好鸟，还想有名次，都是种田的命，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乡下种田，居然还想着嫁给顾爷”

“顾爷和万月怎么了？”万宝强问。

“阿姐和万月打赌，如果这次竞赛成绩她总分最高，万月要离开顾爷。”

万富贵话一落，王桂红心满意足的接口：“这样一来，那小狐狸精就不能缠着顾爷。”

万宝强有些不高兴，“这事怎么没和我说。”

“前几天饭桌上才说过，你的心根本就不在家里，是不是飞到哪个野女人身上去了？！”

万宝强眼底飘过一丝心虚，再看儿子女儿齐齐点头，这才拿出旱烟，咬着烟嘴含糊不清：“我要忙着挣钱养家，事多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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