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阳沉声道：“做事留一分余地，别做得太过分。”

“过分，怎么会呢。”万月泰然自若的放下菜，如今顾清阳在她眼里就是一棵草。

顾清阳眸色一深，“还不过分？你故意把王婶坐牢的事说出来，让心如也跟着被人嘲笑，难道还不过分。”

“你要觉得我过分，刚才怎么不出手相助帮帮她们把账单结了。”

“你们是亲戚，你又是晚辈，晚辈请晚辈一顿饭是应该。”

顾清阳觉得这话没说错，却看见万月意味不明的笑了。

这笑让顾清阳很不舒服，高高在上又目空一切，一个女人对男人露出这种表情，无异于挑衅。

“真不知道大哥怎么会喜欢上你！”

顾清阳时常把对万月的关注归结于对顾清丞的关心，不然他只喜欢像万心如那种柔美的女子，自己怎么会被吸引，不可能的。

“这问题问你大哥更合适。”

万月将菜放下，再也不看顾清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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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等等我！”万心如小跑的跟上王桂红，“咱们不回家？”

“去工地，去找你爹，今天就是打架也的把钱都要到手。”王桂红气势汹汹的往前走，撞到了一个妇女，把在月轩居的怒火转移到对方身上：“走路不看路！”

万心如觉得自从弟弟去世后，王桂红越来越不讲理，动不动就骂人，脾气也越来越坏，真是不想和她一起走在街上，丢人。

之前王桂红在牢里，她和爹各自不干涉，家里还太平一点，王桂红出狱之后就把家庭弄得天翻地覆。

王桂红边走边碎碎念，把万家的祖中十八代都念了个遍，又把怒火牵到万心如身。

“要吃好喝的养着你，结果还比不上人家吃糠野菜的，看看万月一家，以前过得没咱们好，现在多有钱，你就是比不上那丫头，养你还不如养只母猪。”

路人频频侧目，万心如心里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被路人的目光看得无地自容，疯了一样打包的蛋糕砸下，吼道：“还不是怪你们只是个农民，人家女儿有千金小姐的待遇，身边丫鬟成群，琴棋书画都有人培养，我有那种爹妈么？要是你们有钱，我肯定比她强！

万月会挣钱，那是她会做饭，你从小到大连个锅铲都不让我碰，现在又嫌我不会挣钱，都怪你都怪你！”

王桂红愣怔，一向乖巧的女儿居然敢这么顶嘴，以前丛里不会的。

一瞬间她有些后悔，确实不应该在大街上骂万心如的。

“我知道你就喜欢富贵，因为他是男的，能传宗接代，我什么都不是！”万心如哭着朝家的方向跑去。

“什么事啊。”万宝强刚好跟工友从做工的地方走出来，“你又发什么疯，心如怎么哭了。”

王桂红顾不上万心如，急忙拉住丈夫，“我放在棉被里的十几辆银子呢。”

“大街上的拉拉扯扯干什么，有什么先回家。”这一片人不少，万宝强向来大男子主义，王桂红这样，等于让他在工友面前没了面子。

王桂红死死揪着万宝强的袖子不放，“丢人我管不着，总之你今天把银子吐出来我就走，不然就给大家评评理。”

说完她真的就要往工地里走。

已经又工友看到这边的情况了，万宝强只觉脸被人啪啪的打，十分没有面子。

“滚去别的地方发疯。”

“你敢推我？行啊你，胆子大了，没有老娘你就是村里死种田的！”

王桂红凶悍的追上去，扯住万宝强又咬又抓。

万宝强爱面子，如今被工友围观，又被王桂红抓挠得痛了，就把人推倒，抓着人的头发一下下的朝着地上撞去，还觉得不解气，又往人身上踢。

工友们急忙来拉，听着王桂红杀猪般的哀嚎，万宝强听了更是生气，手脚不停的打骂，骂道：“在牢房里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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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心如抽泣着往家里走，这一片都是工地，除了工人晚上没别人。

“心如”

阿牛刚下工，远远的看见似乎有个姑娘哭泣，没想到是万心如。。

万心如嫌弃的皱眉，一身的汗味，臭死了。

“怎么哭了，是被爹娘骂了？”

阿牛子看万心如满眼是泪，殷切的问到，万心如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他心都化了。

“走开，现在没空搭理你。”

万心如越过阿牛子就往前走，阿牛子追上。

“你还欠着我的银子呢，之前收下衣服的时候怎么不说没时间搭理我。”

“是不是男人，一点银子都要记得这么久，抠门。”

“一点银子也是辛苦挣来的，怎么能不记，再说了我对自己女人可不抠门，你要是和我一起，多少银子都舍得给你花的。”

万心如也知道，如今阿牛子已经被提拔成为包工头，管着一小队人马。

当包工头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可以从材料里扣钱，去饭庄吃饭的时候只要带的人够过，也可以拿回扣，而且现在建房子的多，泥瓦匠少。

听说连饭菜都能做手脚，一些菜贩子为了能让修筑房子的工匠用自家的菜，会给工头一些油水，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账。

虽然阿牛子现在身上脏兮兮的，可应该有不少钱。

想到对方其实也有家底，万心如就没那么嫌弃了，低着头说：“我没地方去。”

“那去我宿舍？现在我自己住一间的。”

“不去。”

以前阿牛子就多次邀请万心如去宿舍玩，她都拒绝了。

“行了，别哭了，这路上坏人多呢，下一个可不一定遇到我这种好人，我带你去我婶婶家休息总行了吧。”

阿牛子言下之意就是在说，有别的女人在场，你总不会担心我占你的便宜了。

万心如还在犹豫，阿牛子恐吓她。

不去我就走了，这里空旷，多是拾荒和脑子有问题的，他们都是男人力气大，把你抓到荒地干什么都不好说。。”

“等一下，你嫂子家真的有人？”

万心如现在确实不想回家面对王桂红，但也害怕出了什么事，以前就听说有个屠夫拉着姑娘到荒郊野岭去。

“我骗你干什么，我好你爹也是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肚子饿不饿？要不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吃完后你要想回家我就送你回去，这总行了吧，饭钱我也请了。”

这还差不多，万心如满意了，眼神也松懈下来。

阿牛子领着万心如到一个小饭庄，让老板上了几个特色的荤菜，同时要了一瓶米酒。

“我不喝酒。”

“这是米酒，喝不醉的，在说了城里的姑娘都会喝酒，你要是不喝大家都知道你是乡下来的。”

万心如抿唇，她不想让阿牛子看不起她是乡下来的。

老板上酒的时候促狭的朝阿牛子眨眼，“这姑娘可真不错，小伙子好福气。”

万心如刚想解释自己不是，目光却定格在阿牛子的荷包里。

那荷包沉甸甸的，阿牛扯开的时候她看见里面有很多银子，还有几张银票。

银票最小的面值已经是十两，十两普通人家可吃一年的米面，这么多钱，万心如眼睛都值了。

因为老板那些恭维话，阿牛子很高兴，拿了块碎银丢过去：“爷赏你的。。”

老板也高兴，吆喝着应了声，“大爷添福添寿，这就给你去弄，您稍等，保准快。”

阿牛子很气派的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

老板一走，万心如忍不住了，“你这给的也太多了，剩下的可以再吃好几顿饭呢。”

阿牛子不心疼钱，她还心疼呢。

阿牛子不在意，给万心如倒米酒，”放心，亏不了，下次带其他人到这里吃饭，老板拿了我的好处就不敢不打折，打折的银子绝对比今日付出去的多。”

他说话的样子，还真的有点财大气粗的样子。

“你如今当真富裕了？”

“你别看我每天脏兮兮的，挣的银子不少呢，现在水路发达，这里以后人口只会越来越多，有人就要有房子住，我这营生看一做一辈子呢。”

“真的假的。”

男人豪言壮志的时候最不喜欢被质疑，特别是女人，阿牛子给两人斟满酒，豪气的指着整条街，“你可别不信，几年后你再瞧一瞧，这一条街的人都得管我叫爷。”

万心如心头有点跳，看阿牛的样子仿佛已经成为有钱人。

米酒有些烧心的感觉，并不是特别的好喝，但喝了之神清气爽，感觉也还不错，起初万心如只是小口小口抿着，米酒就着荤菜吃。

荤菜有猪下水，四喜丸子等，做得都不错，万心如吃得很开心，渐渐的也放开了不少，米酒喝得越来越勤。

“对嘛，厉害厉害，城里女孩都没有你会喝。”

在阿牛子的鼓励下，万心如越喝越多，那酒劲一上头，之前那些糟心事全部都想不起来了。

阿牛子这次不要米酒，要老板上花雕，花雕喝着能罪人：“花雕可是烈酒，你要是喝不了就说？”

“怎么就喝不到，就是再贵的酒我也有本事喝，快满上。”万心如喝得太急已经上头，眼神都是迷离的。

阿牛子嘿嘿一笑，把酒斟满，殷勤的递给万心如。

冷风吹来，万心如打了个激灵，腹部有些下坠，就想上茅房。

“要不去我那屋？有茅房，而且比较干净，外头茅房脏兮兮的，你本来是千金小姐的命，上不到。”

一想到那个场景，万心如就反胃，再加上喝得晕乎乎的也就点头答应。

阿牛子扶着万心如的手臂手，见对方没有反抗，心花怒放的去扶腰，女人的芬芳窜入鼻子，他心猿意马极了，一两银子不到得个黄花大闺女，值了。

他住的地方确实不远，进了院落之后，万心如，赶紧去上厕所。

茅房简陋，阿牛又担心人晕乎乎的会不会掉进坑里，就在茅房旁等着，女人那淅沥沥的水声让只品尝过窑姐滋味的啊牛心痒痒。

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娶得上媳妇的，娶不上的就花几个铜板到窑子里找个女人过一晚。

阿牛子也去过，但只有一次，那些女人太脏了，容易得花柳。

听见冲声声，阿牛子走到茅房门前，在人出来之后及时的圈住人的腰肢帮人站稳当，对方身上香香的，黄花大闺女就是不一样。

万心如彻底的晕了，平日滴酒不沾，如今第一次上头已经是不知东南西北，看阿牛的时候把人当丞了顾清扬。

“清阳哥。”

清阳？顾清阳？阿牛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万心如提起这个名字，当下脸色一沉，“在我的怀里还叫别的男人。”

他可是男人，男人的自尊不会允许身边的女人喊别人的名字。

“清阳哥哥，你会不会娶我啊。”

“会。”

阿牛子坦诚说道，不光是自己到了娶亲的年纪，当初看到万心如的第一眼戚他就动了心，真的想把人娶回家

万心如醉眼朦胧的笑了笑，把面前人当成了心心念念的顾清阳，主动投怀送抱。

对万心如觊觎已久的阿牛子哪里忍得住，搂着人不放，跌跌撞撞的朝着屋里冲，这可不能怪他，是这女人主动贴上来的。

他可是很久都没有品尝过女人滋味的，今日可开了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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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向来有外送的服务，给店小二加一点银子，说送到哪里去，店小二为了多去挣钱一般不会拒绝，月轩居每当要送餐时大多是张有山去送。

客人派小厮来店里，让大厨做后之后送到哪一家上，多是宴请客人之用。

送餐得的小费就属于送餐的人，张有山靠着送餐一个月也能去挣下不少。

昨晚是张有山阿妈看店，道有个年轻人临近打烊了才来，订了不少东西让人一大早送去，可惜今早她给忘了，张有山又去了集市买菜，正不知怎么办呢。

万月看着这地址不远，就自己去送。

找到了院子，她敲了一会门才有人来开。

“是你。”

阿牛子和万月打了个照片，他光着膀子，身上有女人的抓痕。

万月虽然上辈子守活寡没有做那种事，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来昨晚阿牛子和女人在一起。

“谁啊，一大早的烦死了。”

万心如烦躁的走过，，这院子不大，出屋子也就几步的距离。

看到万月，万心如愣怔。

她刚才急着上茅房，穿的是阿牛的衣服，男人宽大的罩衫松松垮垮的立在身上。

万心如这么清高的人，居然能看得上阿牛子？万月觉得不可思议。

万心如转身冲进屋里。

阿牛子把食盒端走，不在意的笑了笑。。

“倒是挺准时的，等等，给你拿钱。”

大门就这么开着，透过院子还能看见屋子里洒落着各色的衣服，万心如和阿牛的都有，看来两人真的鱼水之欢了？

阿牛子点好钱交给万月。

“你和她，事成了？”

“昨晚我们都喝高了，她把我当成了个姓顾的。”

万月了然，把钱收好，意味深长道：

“好好的玩。”

“借你吉利。”

阿牛子简直意犹未尽，昨天晚上，醉酒的万心如比窑子里的女人还放得开，而且落红了，他是万心如的第一个男人。

关上门后，阿牛子捡起地上的衣服。

“要不要我出去，还是你现在就能换。”

“滚开！”

万心如心慌意乱的蹲在地上，谁看到都好，偏偏是万月看到了，要是她吧今天的事告诉顾家人，她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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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万月正想着如何让阿牛不执着于娶万心如。

阿牛确实是喜欢万心如，而且手头也有点钱，要是跑到万家去坦白，当王桂红知道女儿清白已经毁了，但又能从男方手里拿到不少嫁妆的时候，说不定就答应了。

阿牛子觊觎万心如许久，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娶了万心如，而且被睡过的女人不值钱，如果阿牛无耻一点，以万心如的清白做要挟，为了顾及面子，万家很可能也会妥协嫁女。

虽然阿牛这人算不上好人，却是真的喜欢万心如。

万心如不能跟着阿牛子，上辈子，顾清阳和万心如两个渣男贱女合伙骗她，直到现在，万心如那高高在上的嘲讽目光还历历在目。

她忘不了两人成亲时候的大红衣袍，顾清阳和万心如的幸福是踩着她的尸首得来的，叫她如何不怨恨。

在破庙，她奄奄一息的时候，还能听见顾清阳的情话，他不关心自己的死，却担心万心如看了会害怕。

对一个要死的结发妻子不闻不问，却一个装温柔装委屈的女人关怀备至。

万月握紧了手把，如果万心如这辈子嫁给顾清阳，那她的报复会少了很多快乐。而且阿牛能挣钱，以后说不定会发迹，对万心如也好，嫁给他是个好归宿。

按照阿牛子目前的发展，以后说不定能成为有钱人，万心如跟着他迟早有一天吃香喝辣。

虽然阿牛子没文化，但万月看得出来，对方确实是真心喜欢万心如的，她才不想万心如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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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店里，万月就被等候的李修海逮住拖回家看书去了。

李修海也看出万月有学医的天赋，更是不愿意错过这样的好苗子，不仅仅是医学上的知识，他以前研究的玄学，易经等也都统统交给万月。

他自己做范本，让万月施针。

“丫头，对待每一个病人，都要把对方当成是你的亲人去下手，试想一下，如果是你的家人坐在这里，你就会很紧张不想出错对不对，患者也是其他人的亲人。”

万月严肃点头，一套针施用下来已经一身的薄汗。

李修海满意点头，“论及医术，我倒是有自信，就是寻不到好药材，若是能进御医院，那此生也就无憾了。”

李修海当年差一点能进皇宫当御医，只不过他嫌在皇宫李规矩多，动不动就要磕头下跪很麻烦，御医在皇宫里，大把的时间都难以认真钻研医术，遇到的病症也少，不如在民间多接触患者，不过现在他倒是有些遗憾，在御医院里的一些药材是民间一辈子都看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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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女子不可能当御医，但你有这本事在手一生都受用，养活自己足够了，以后我不在，这一身的本领就得失传，你得快些掌握。。”

李修海有些感概，“我也老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人老了后说不定什么时候两腿一登就走了，活一天就少一天。

现在趁着你还在这里，爷爷尽量多教一些，等我走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您说什么呢，有我在，您身体又那么硬朗，多活三十年做百岁老人绝对没问题。”万月着急的制止邱还说不吉利的话。

现在她真的把李修海当亲爷爷来看待，希望他长命百岁，有很多的时间让她尽孝。

现在万月都不叫李爷爷，而是直接叫爷爷了，受她的影响，幺妹和万欣也都跟着喊爷爷，一家虽然不是亲血缘，但是更胜亲血缘。

“才活三十年哪里够，我还要给你带孙子孙女，看万欣和幺妹嫁人。”李修海说的都是真心话，他这一辈子救了很多人，自己却没多少子孙孝顺，唯一的养子恨他，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之前他想着，死就死了，可自从和万家这几个丫头生活在一起后，他越发的不想死了，这些丫头就是他的亲人。

时间到了，万月捏住李修海穴位的长针，动作细致的慢慢捻出来。

她想好了，虽然姑娘家做大夫不太受欢迎，但救死扶伤无关乎性别，而且爷爷说得很对，谁都会生病，生病了就要看大夫，她有这一身的本事走到哪里都饿不死，还能挣下家业，餐饮店她要开，大夫也要做，多方面挣钱，尽快成为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