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阿牛一想起那晚上的绮旋，心就有些飘。他对万心如确实有几分真心，所以尽管知道万心如看不起他，睡完后也没到处散播这件事。

“别说废话，你就说给不给。”

“我没那么多钱。”

阿牛双手摸上万心如的肩膀，后者忍着恶心没动，冷笑道：

“你怎么可能没钱，平日不是总说自己有多少本事，能拿多少银子，谁都要巴结你，关键时刻就没钱，你还是不是男人，要是不想借就直接说，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就是睡了我又不想负责任！”

“负什么责？咱们那晚叫你情我愿，又不是我逼你的。”

万心如急了，“你要再说这种话，我就去官府告发你，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阿牛悠哉哉的说：“去吧，我可有许多证人，比如那饭庄的掌柜的，他可是看着你喝得酩酊大醉，而且刚才也有工友看见你自个找来，如果那一夜真的是我强迫你，你会主动找来？

就算告成功了，我有的是银子，给县令送点礼，关个几个月也就出来了，出来后照旧能够娶妻生子，可你的清白可就毁了，有谁愿意娶一个身子不干净的女人？”

万心如以为阿牛喜欢她，追求她，自己主动来一趟，对方应该很高兴，什么都会答应才对，没想到阿牛这么狡猾。

她说不过阿牛，而且也绝对不会去告官把这件事捅出来，就像阿牛说的，就算官府介入，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他破口大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阿牛也不生气，抱臂悠悠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想不想，平常你爱干啥干啥，但我有需要的时候，你得来陪我睡觉。”

这不是和窑子里那些窑姐一样么？！万心如瞪大眼睛。

“交易就讲究你情我愿，要是不想你也可以走，我不逼你。”

阿牛甚至去帮忙拉门，他年纪轻轻就比其他挣得多，一来是肯吃苦，，二来人情世故也是懂的。

万心如气汹汹的往外面走，开什么玩笑，一次失身就已经足够，怎么可能再三的犯错，让这癞蛤蟆碰自己。

要跨出门的时候，她却想起奄奄一息的万宝强以及大夫的话，大夫说了，要是不及时治疗的话，万宝强就算活过来也是个只知道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废人。

要真的发展到那一步，王桂红不可能养家又照顾万宝强，他们只能回乡下去，而她要是不去做农活就得在家里照顾动弹不得瘫痪的万宝强，沦落成为以前最看不起的村妇，而顾清阳依旧会在镇子里读书，以后考取功名，说不定会到别的地方做官，两人差距会越来越越大。

而且万月也在城里生活，以后就是城里人，而她要是跟着父母回乡下种田，和万月比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她不感性，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万月，只要能把她踩在脚下，就算是和阿牛这种小人做交易都在所不惜！

万心如转身，踌躇道：“我可以考虑，但也有条件，你必须答应保密这段关系。”

“凭什么啊，我花钱还得不到名分？”

“我现在喜欢的是顾清阳，你要是想娶我当老婆就得慢慢来，先保密，等我爱上你那一天再公开。”

我呸，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连顾清阳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万心如心里暗自骂道。

阿牛没有立刻答应，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不能公开就意味着不能娶万心如，他想结婚生子。

万心如继续说：“难道你就不想要我的身子？那天晚上你可是要不够。”

想，做梦都在想，阿牛面露贪婪。

“还有一个条件，既然我的身子已经给了你，除了不在一起生活外，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所以你必须定期给我生活费养着我，直到我们分开的那一天。”

“那不行，那我还不如去逛青楼呢，好吃好喝还任凭我揉捏。”

“随你，那你就去找窑姐去。”

万心如作势要走，反正这已经是她的底线，要是不答应，那就让万宝强死吧。

阿牛不满道：“我知道，你不肯嫁给我是因为顾家的小子，你看上他什么了，图他的相貌？”

“你哪一点都比不上他。”

阿牛满眼的不屑，那种男人来扛个砖头试一试，文弱书生有什么可吹嘘的，他心里其实嫉妒着顾清阳。

“那种文弱书生，我一拳头就能让他去半条命。”

万心如紧张，“你别乱来，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说说而已，顾家什么背景，哪里是我们这种人能威胁的。”阿牛酸溜溜的说道。

“知道就好，他爷爷好两个亲哥哥本事大得很，你只好放聪明些。”

阿牛道：“顾家是大家族，以后见大家闺秀的机会多了去了，你还不如嫁给我。”

万心如倔强到：“我家条件也不差。”

“行了，你都跟我借银子了还说这种话，如今你爹生死未明，你娘是个坐过牢的，家里又没什么收入，比种田的还惨，还不如嫁我，我疼你。”

“没门。”

跟你，还不如当老女人，一辈子嫁不出去算了。

阿牛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开口，“既然你要跟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你，一年给你十五两。”

万心如觉得太少了，她可没跟过别的男人，而且会刺绣会读书识字，长得又漂亮，她不说话。

“你不要觉得十五两少，我听一个有钱的员外说过，人家现在养一个读书识字，且也是雏儿的小姑娘一个年也才十两。”

才十两万心如不淡定了，黄花大闺女一直是她挂在嘴上的王牌，却没想这么不值钱，阿牛见过的人多，这些话应该错不了。

阿牛继续说：“什么都不干，白拿十五两算是很划算了，你想想闲杂上哪里得这么便宜的好事。”

万心如心想，睡一次也是睡，两次也是睡，而且确实什么都不用干，往床上一躺就行，去给人洗衣服，一年都没有五两呢。

而且这次爹就算是好了，也得在家里修养，不能挣钱，家里就靠着王桂红一人，日子肯定是紧巴巴的，她大手大脚惯了，才不要被平日那些女伴发现自己很穷。

万心如在在女伴面前一向大方，外出吃个小摊零嘴时总爱付钱，女伴们都夸她家中富裕，是大家闺秀。

“可以，就按照这个价钱，不过我还有条件。”

“行，你开。”

阿牛含笑看着万心如。

“我爹还要回去你那干活的，给我爹娘找两个轻松油水多，工钱也高的，不能让他们受累。”

“没问题，过来给我倒杯酒。”

阿牛坐下，虽然一年要支出不少钱，但能得到万心如他还是高兴的。

万心如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催促道：“你先把今年的银子给我。”

阿牛脸色一沉，他可是花了银子的，可不是来看女人脸色，而是要女人伺候的。

“既然你答应跟了我，就得听话，要是不过来倒酒，今天那些协议都不算数。”

万心如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坐下，给阿牛倒了杯酒。

阿牛拿起酒瓶也给万心如倒了杯，几分真心的说：“我也不是把你当丫鬟，既然要了你就一定疼在心窝里，可是你得给我面子，面子对男人来说就是天，你要乖乖的我才能宠你。”

“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我，只是想跟我睡。”

“我要不喜欢你，能花这么多银子在你身上，干什么不比这个强？”

看着万心如嘟着小嘴生闷气的样子，阿牛心动，哄着她说：“行了，答应你的我会做到，我不仅给你爹娘留个好活计，而且每个月就从他们的工钱里扣款，一部分就当还那五十两，另一部分给你，你就有额外的收入。”

万心如有些心动，道：“那不能扣太多。”

“你说扣多少就多少，我这人好说话，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阿牛抿了口酒，眼神示意万心如也喝。

万心如犹犹豫豫的端起酒杯，她没来的时候阿牛已经喝得六七分醉，现在嗅着身旁人的体香，酒精一刺激浑身都燥热起来，把酒杯一放就去搂万心如。

万心如象征性的挡了挡，在对方要亲过来的时候撇过头，嫌弃阿牛的汗味和酒味，既然答应了，她要多争取点好处。

“睡这一次可以，不过我还要预支，我要银子不要银票，我爹现在等钱，我也得置办几身行头和吃饭。”

“那就得看你表现。”阿牛像饿狼一样扑过去，把人拽到床上。

起初万心如觉得恶心又委屈，躺着不动。

阿牛不满意，“咱们你情我愿的，你一动不动，像是我强迫你。”

他翻身从床上掏出一本册册子，里面画的都是男女之事。

内容让万心如面红耳赤，阿牛又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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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月现在每天固定时间在家里腾出来的房间坐诊，之前李修海就说过，只不过最近事情多，现在才正式落实。

坐诊的房间就在一楼，屋里亮堂也能晒到太阳，起初都是些老太太老大爷过来，渐渐的也有年轻人找万月看病。

医药费是李修海定的，上了五十岁的，诊金是五个铜板一次，小孩诊金是三个铜板，年轻人十个铜板，然后如果要针灸另外算钱。

一大早就有四个人在排队，其中一个住得提挺远的，她是女人那方面的病，不敢去给大夫看，大夫大多是男的，根本就拉不下脸，身边女人有相关病的，都是自己抓点药吃吃就算了。

听人说这里有个小中医看病有一套，女人的病也能看，最重要的是还是个女人，她这才来的。

还有一个是妇人带着发烧的小孩，两个年轻人。

万月看得很认真，又各自开了药方让她们去药店拿药。

等清闲下来的时，抽屉里就有几十个铜板了。

李修海悠闲的踱步进来，把一杯红枣茶放下，探过身子去看万月的看着纪录。

“把红枣茶都喝了，不然那军痞回来以为我把你累瘦了。”

万月笑眯眯的抿着温热的红枣茶，一提到爱人，她脸色的笑意就遮不住。

门外走进来个人。

“在忙？”

司萧肃手里还把着两条活鱼。

“路上看见有卖的，很新鲜，带回来两条你们做汤吃。”

“中午留下来吃饭，顺便陪我下几盘棋。”

“好啊。”

司萧肃满口答应，看万月的时候神色就更温柔了。

“我去把鱼放好。”

“我去吧，这鱼离了水死得快，我去倒腾个地方。”

李修海提着两条鱼喜滋滋的走了，他最爱吃鱼，而且就爱这种新鲜现杀的活鱼。

司萧肃走进屋里坐下，“有件事要和你说。”

万月以为是顾清丞的事，一颗心提了起来。

“万宝强被人打了，伤势很重。”

万月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们家怎么样跟她没关系。

“万心如和一个叫阿牛的男人有关系。”

万月吃惊，司萧肃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看来不需要我多说，你已经知道了。”司萧肃从万月的表情里读出几分想法，继续说道：“而且，万心如找阿牛找得很频繁。。”

“你跟踪了他们两人？”不然怎么会对那两人的事情这么了解。

司萧肃眉眼里有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人读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我怎么做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所以万宝强的伤和你没关系？”

司萧肃的错愕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我没动他。”

“因他受伤的日子刚好和你回来的日子一样，我以为是你下手。”

“那你应该把目标当到清丞身上，他的马术了得，从军营里回到这里，将人打伤再回去，这也不是做不到。”

万月抿唇，她的直觉第一时间排除了顾清丞。

司萧肃也不再接下去，“阿牛和万心如之间早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不说你也能猜到，以后那一家要是再为难你，你就以这为把柄克制。。”

万月：“已经用上了。”

司萧肃微微一愣，却又释怀，他看上的女人果然聪明且不好惹，根本就不用操心。

他又问了一些看病的事，看万月做得开心认真也就放心了，大夫是个救死扶伤的职业，万月性格认真，又聪明，如果能真的成为大夫倒是患者的福气。

“万月！”外头忽然传来灵逍兴致勃勃的呼唤声。

万月霍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灵逍会来，证明之前的绣女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而且她应该考得还不错。

凌霄高兴得自个推门，看到万月后还拥抱了她。

“考上了，你是咱们秀坊里唯一一个考中绣女的！也是咱们镇子上唯一一个。”

这一次绣女考试整个镇子几十名绣女参加，灵逍起初最看重万月，可是那天万月频频发生意外，她也不抱着希望，可没想到万月考的那几科十分出彩，有一位考官当初就是刺绣比赛的判官，选中了万月当时的作品带到了京都去，这次再看见万月的身影，就破例加了分

。

要不是没赶上最后一科，凌霄有信心，万月说不定会比其他绣女分数更高，要不是年纪不到，万月就可以去宫里做绣女，出来后可是前途无量。

凌霄刚听到时都觉得不可思议，亲自去求证，现在秀坊里谁都知道，万月是整个镇子上唯一一个入选了绣女的。

李修海正在杀鱼，举着把菜刀赶过来，听到这消息也很吃惊。

同样吃惊的还有司萧肃，能进宫内当绣女，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凌霄兴奋极了，“虽然你年纪不够不能进宫，但你之前想去云崖州的如意坊，这次是绝对没问题的。”

万月虽然没司萧肃和李修海激动，但也十分吃惊，由于这次失利，她没想过能进如意坊，毕竟那地方很严苛，没想到成绩大好。

她呐呐自语道：“我居然全镇第一？”

一向成竹在兄的万月难得露出这样傻傻的憨态，司萧肃心里柔情似水，觉得这样的万月可爱极了，在他看来，这世上没女人能比万月优秀。

凌霄高兴道：“就凭你这第一，就算不用去求，云崖州如意坊也该来亲自要你你深造。”

为了巩固实力，如意坊每年都会想尽办法挖那些差一点考上绣女，足够优秀的姑娘们，因为差一点就能考上的，往往次年一定能上，因此如意坊也有专门培养进宫绣女的美称。

万月回过神来，笑笑挠头，“我也没想到，咱们秀坊其实也好。”

“那可不行，咱们秀坊虽然是镇子上最好的，但毕竟比不上云崖州的如意坊，你得往更好的地方去。”凌霄一板一眼的说道，没有因为秀坊是自家开的就拼命见万月留下。

“谢谢师傅。”万月道。

凌霄眉开眼笑，“如意坊好，等你年纪够了，要是想去宫内当绣女，绝对没有问题。。”

万月考得这么好，李修海比谁都高兴，对带来好消息的凌霄更是热情，连忙然人进屋里坐，自己揣上钱就要去菜市场。

人家特意来报喜，一定要请吃顿好的，还有万月考得这么好，也得庆祝一下。

凌霄知道这房子是租的，而且这家都爹娘，人家喊她一声师傅，走一趟也应该。。

房子干干净净，摆设整整齐齐，透着一股利落干净的气息，凌霄放心不少，就算没有爹娘，看来这万家三姐妹也能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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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月缺考一门却还能通过绣女的考核，而且是整个镇子上唯一一个小小年纪，一次就通过考核的姑娘，此事在镇子上传得沸沸扬扬，之后又传到云崖州里去，连知府都知道在小镇上有个特别聪慧的姑娘，缺考一门还能成为全镇第一。

外面流传万月是个高智商的神童，之后万月在秀坊被人冤枉，所以才会跨级去考宫内绣女的事也传得人尽皆知。

知府听的传闻多了，就想去见见这聪慧的姑娘，由县令陪着下到镇子上，又从镇子马不停蹄的往盘龙村赶去。

盘龙村平常很安静，一下子忽然来了一大帮人，而且听到有人称呼某个中年男人知府，都沸腾了。

有人赶紧去叫村长。

村长这时候正在村委会办公，一听知府来了起初都不相信，盘龙村虽然是大村，但也没有大到让一个知府亲自露面的程度。

“是为了万月来的！”

村长了然，在外头的孩子回乡已经说了，万月如今可是风云人物，要不是年纪不够，今年铁定能进宫当绣女的。。

当村长正在往村口赶的时候，知府被老百姓围绕着，知府并没有架子，百姓们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官，把人围得水泄不通。

“这么说，万姑娘不在村子里住了？”

赵燕一把拨开要说话的村民，兴奋地看着知府，这可是大官，以后出去了和别人说自个是见过知府的人，别提多有面子。

“我是万月的二伯娘，什么事都知道。”

赵燕对着知府笑，一边往后推那些想凑上前的村民，不想让那些人抢自己风头。

“她被赶出村子了，这里住不下，所以才去镇子上的。”

知府温和的看着赵燕，“大姐，这事为何？”

赵燕洋洋得意，“她不是什么好女孩，在村里人人都讨厌的，又勾引村长家的大儿子，是只狐狸精。”

这会，赵燕三句不离自个是万月二伯母的事，说得口沫横飞。

“真的，我打包票，我是她二伯娘，不可能说假话的，她那个人对谁都不孝顺，打亲奶奶骂亲爷爷，跑去孝敬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还要和我们断绝关系不认祖宗。爹就是被克死的，我看她娘也是被气死的，万月很有心机的。”

知府听得一脸的蒙，来盘龙村之前他们刚去了趟秀坊，提起万月，没有一个是不夸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