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跑出去。这里是普通小区的普通居民楼，是房子当然会有人住，可等真看到人，感觉又是那么离奇。

客厅的布局大体没变，那两只巨大的音箱和电视柜都没了，电视换成了液晶的挂在墙上。电视没开，电水壶里的水冒着热气。

“哟，来啦？”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阿姨关了电水壶按钮，回过头来对他们笑。

那张脸他们都认识，虽然多了些皱纹，但那无疑是陈果的妈妈。李希本对这张脸有阴影，直接退后了一步。

“坐吧，”她指了指沙发，“我给你们沏茶。”

三人一起摇头，宋益也硬是挤出个笑容，问说：“阿姨，您认识我们吗？”

“你们不是果果的同学吗！”陈果妈妈愣了下，“坏了，果果说今天放学去她姥姥家，我怎么给忘了。”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还得是白岫扬了扬下巴，提醒他们看向一边。

那里有张很小的桌子，上面摆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和幻境中床上的少女有九分像。

“那个啊，那是果果的姑姑，”陈果妈妈也注意到了，向他们解释了一半又卡住，陷入了深思，“为什么家里会有她姑姑的照片呢？”

宋益也走过去，那照片前供奉的水果已经干巴巴的，这个角落虽然就存在于这房子里，但不知已经多久无人问津。

李希本手肘碰了碰白岫，小声嘀咕，“怎么没见钱镇？那个什么幻境是能远距离操控的吗？”白岫摇头，他很失望，“还当你什么都能发现呢。”

“钱镇原本是在这里，”宋益也走过来，并没有特意去避讳仍在苦思冥想的陈果妈妈，“你那个道士真是宝藏啊。”她说。

“怎么？”

“他没有骗你。”她伸出手，手里有只黑色的小甲虫，样子有些眼熟，“那张桌子下面发现的。”

那甲虫也是李希本的心理阴影，他脸色更白了，“妳是说那天那个墨镜男就是钱镇，而且他刚才就在这里？”

“他把咱们带入他的记忆陷阱里，术法被破先一步跑了。”

“钱镇什么时候会邪术了？他周围怎么会有那么多虫子？”李希本显然更在意这点。

宋益也摇头，但那墨镜男只有是钱镇，这一切才解释的通，包括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赵夺身边取走纹身图。

陈果妈妈还在对着那张遗像发呆，他们悄声离开她也未曾察觉。

出了楼栋，外面艳阳高照，几个大妈聚在楼口阴凉处聊天，一幅日常景象。

“阿姨，请问一下，”宋益也过去与大妈们攀谈，“我们刚敲了403的门，但是没有人开门，你们知道屋主去哪了吗？”

“403？妳说老陈家啊，你们是什么人？”大妈们狐疑地打量他们。

“我们是陈果的同学，想来看看她妈妈。”

大妈们彼此看看，眼神中的防备卸了下来，顿时慈祥了一万分。“你们真是好孩子，都这么久了还知道来看她妈妈。”

“但她妈妈不会开门啦，她的病又重了，”一个阿姨指指自己太阳穴，“脑袋坏掉了，老年痴呆，原先是不认人，现在人家跟她说话也听不见，整天神神叨叨。”

“就是自从陈果没了之后吧，”另一个阿姨感叹，“她也是命苦，丈夫前年车祸死了，本来女儿又漂亮又孝顺，就是打小身子弱点老生病，为这没少花钱调理，好容易养大了，毕业找了份好工作，她要享福了，那孩忽然就一病不起走了，剩下她一个人是谁也得受刺激。”

“那现在阿姨就自己住，安全吗？”

“她家那边好像是没什么人了，她老公的妹妹，就是孩子的姑姑有时候倒是过来看看，买点米啊面啊的，不过也好久没见着了。”

几个阿姨七嘴八舌聊了起来，宋益也他们趁机溜掉。

李希本打车直奔医院，宋益也则处在一种头绪太多反而更乱的境况里。

“这事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她自言自语。

“什么事？”旁边一个声音搭茬。

她停住，对自己这个跟屁虫很是佩服，脑袋里那团浆糊先都清去了一边，反问白岫，“你说什么事？就刚才陈果家发生的事，你怎么看？”

白岫对着她挑衅的目光，略微想了想说：“中华五千年历史，玄门奇事留传至今而不衰必有其道理，我一直对所有事情保持着不怀疑亦不认定的态度，相信人的眼界总有极限，而事无极限。”

宋益也让他说傻了，这长期浸淫在图书馆里的人是不一样。

“狗呢，”她突然说，“你不是要找狗的吗，找去。”

“可咱们不是约了一起吃饭？”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吃饭了？”

“那天晚上，妳说我救妳一命，救命之恩不言谢，改天一起吃饭。”

又是“那天晚上”！该死的“那天晚上”！宋益也嘴角抽了抽，哪知他还没完，对她比了个V，然后说：“刚才妳也救我一命，所以是两顿。”

宋益也目瞪口呆，他却默认为两人已经达成共识。要不是她现在一只手跟哆啦A梦似的，他肯定这就拉着她找饭店了。

宋益也不是个守承诺的人，她很少兑现自己的承诺。

但这次她一反常态，没过两天就真的约了白岫吃饭。

到达约定地点时，白岫已经等在那里。宋益也将他从下到上地扫了遍，他穿了条窄腿九分裤，配蓝色运动鞋，上身的T恤上印着几个字母，全身唯一的首饰是他手腕上那只看着就很紧的手镯。随意地将手插在口袋里，略长的头发挽在耳后，凸显他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

路人里有几个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不得不承认这个人长得很令人赏心悦目。

“你穿这样干嘛，装嫩啊。”虽然心里那么想，她还是在对方朝她露出笑容后，回了一个不屑的表情。

“为了配合妳。”白岫说。

她瞧瞧自己吊带上衣毛边牛仔短裤，好像还真挺搭的。

“干嘛要配合我？等等，我在你眼里是不是穿的挺没品的？”

他挑眉，“何以见得？”

就是有那种感觉。宋益也瞄他几眼，说不出的别扭。

去他的，又不是真的约会，她在瞎在意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