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炎熙不该是这样的。
就算没有他卿尘,他也应该是最高傲的男人。
卿尘盯着那烛火,似乎能看到风雪从窗户内灌进去,那男人把斗笠摘了,雪会漫上他的头顶,他的眉梢,也许还会钻进他的衣服里
这个一直强势的要让自己依靠的男人。
会着凉么?
楚炎熙被风雪吹了一夜,卿尘就看了一夜。
1940号拿着润滑剂走过来,见卿尘这幅样子,想要什么,银霜悄悄咬着他的衣角,又把他拽走了。
卿尘的固执,谁也知道,拦也拦不住,他们只能悄悄在屋内点个炉子,别让卿尘冻坏。
毕竟,他现在占用的这具身体,并不太好了。
卿尘就这么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
天亮了也是灰蒙蒙的。
窗外的雪压着枝头,发出咔嚓一声,那梅花枝被压弯,上面的雪花冻成了冰棍,上面的雪落下,又被行雪掩盖了。
同样被掩盖的还有很低的脚步声。
很低很低的脚步声。
其实楚炎熙屋内的烛火到了半夜就熄灭了,那是蜡烛燃尽,卿尘就盯着那黑夜,脑袋发空,他竟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卿尘没有听到脚步声,他只不过打开窗户看了看天色,然后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男人越过积雪,小心翼翼地站在窗前,就看到卿尘枕着双臂,闭着眼睛,有雪花被风刮到窗边,他的睫毛上有一层毛茸茸的白雪。
楚炎熙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蹲下,想去给卿尘盖上衣服,手抬起,僵在本空,却一动都不敢动了。
也许,他再靠近一步,卿尘就醒了。
就会厌恶他
不对,连厌恶都不屑啊。
楚炎熙就这么半弯着身子,一直看着卿尘,看到他头上有了积雪,看到旁边传来脚步声,他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解开一块玉佩,悄悄地放在卿尘身边。
这是他的贴身玉佩。
卿尘就算扔了,砸了,不屑地丢了,都随他。
反正他的心,已经给了卿尘了。
卿尘不要,扔了,哪怕踩上两脚,他都是愿意的。
而他
而他,如何才能放下?
佛前,他忘了韩臻。
可是佛前,他记住了卿尘。
如何能放下卿尘?这才是他心底的魔。
他在佛前,已经堕了魔。
妙心小和尚端着汤药过来,正见卿尘趴在窗沿上,看着外面发呆,他吓了一跳。
“公子,公子,你怎么醒的这么早?又想看雪了?”
他看向窗外,窗外白茫茫一片。
卿尘扯了扯唇角,一夜未睡,其实清醒的很,楚炎熙来过,他又怎么能不知道。
楚炎熙真的冻成个冰棍了,但是那个男人好像毫无知觉。
楚炎熙的头上,眉梢,睫毛上都是一条条的冰棍,而那衣领,是被雪打湿又被他体温温热化成水,而后又落上雪冰冻起,已经变了颜色。
楚炎熙,昨夜,是不是站在雪中,一直在看他?
卿尘想着。
就这样吧。
过去就过去吧。
楚炎熙,你知道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你的。
就是对你最大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