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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姑娘说的是,季礼,还不给姑娘赔礼道歉!”那名唤季礼的书童刚要低头,宏若却拉着勾栏离开了。勾栏原本也没想受那书童一拜,便顺从的离开了。

“真是怪人,长相出众却一点礼貌都不懂,和那女子真是天生的一对!”季礼行礼不成,难免有些埋怨。

“季礼,不得无礼!”那公子出言喝止。

“是,公子!”季礼闭嘴不再说话。他是陪着他家的公子出来散心的,宫中的娘娘一个个闹得太凶悍,偌大一个皇宫,连半点清静的地方都没有。他总觉得自家的主子在这方面太过随心了,从不去管理,任她们打任她们闹,把她们的脾气一个个都养大了。

那些娘娘,进宫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深闺淑女,有礼有德,但是一进后宫那个大染缸,不出一年,一个个都成了妒妇。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爽,明着笑脸相迎,阴着毒计相害,不过尽管这样,却从没闹出人命过。

“季礼,你难道不觉得那人很眼熟吗?”

“眼熟?”季礼不解为何他家公子会这样说,他们明明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呢?想着想着就想起那天为青王庆功的晚上,他陪着主子和青王泛舟湖上,中间发生过一段小插曲!

“是那个刺客?”季礼恍然大悟,他记得那个“刺客”和那丑女差不多身高,脸上也不干净,现在想来,连声音都很相像。那时他以为是天黑没看清楚,总以为那么好听的声音,长相必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哪知今日一见,不是他看差,是真心不怎么样。

“就是那个刺客!”男子轻笑一声,回到座位坐下。勾栏女子,如果将她弄入皇宫,那后宫估计就要闹翻天了,这样那些妃子便不用整天缠着他要他去这宫里,那宫里的了!没由来的突发奇想,他为自己的天才想法暗自窃喜着,完全没有意识到没有感情的嫁娶对一个女子的伤害有多大。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勾栏注定会在六年之后与宏若久别重逢,注定会与瀚海的帝王有一段啼笑皆非的情感纠葛,注定她的幸福只能为复国牺牲。

六年前,宏若就已经明了他对勾栏的感情异乎寻常。所以当他得知勾栏从城墙跃入火海的那一刻,他崩溃了,不吃不喝,像个死人一样的过活。如果不是暗影向他分析那天的情势,说勾栏也许还活着,他想他已经随着她去了。六年来,一直以这样微薄的信念活着,幸好勾栏真的没有死,不然他真的不会原谅暗影,让他在她的世界里消失这么久。

“太子,您为什么不告诉公主实情,她是蒹葭的公主,她应该负起复国的重任!”寂静的夜晚,暗影冰冷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

“那不是她的责任,那是我的责任!她唯一的责任就是像个平常人一样幸福美满的活下去,这也是母后的遗愿,难道剑舞没告诉你吗?”

宏哥哥,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呢?勾栏瑟缩的躲在窗外偷听两人的谈话。今早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了,她的宏哥哥不顾礼节的将她从前院拉走,之后便一言不发,神情严肃,像是有什么重大的秘密。

“娘娘是陛下的妻子,她对陛下的心天地可鉴,这点从她**殉国的举动中便可知晓了。她是暗影心中敬佩的人,她若是还活着,暗影相信,她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你错了,暗影!母后不是这样的人,她之所以会殉国那是因为她深深的爱着父皇,若父皇肯答应和她一同离开,她不会留在宫中。她为情而生,为情而死,她是不会在乎世俗的愚见的!”

谢谢你,宏哥哥!谢谢你理解母后!勾栏在心里感激着。她的母后的确是那样的人,她为爱而生,为爱而死,她不管世俗的偏见,她不爱金铸的牢笼,她可以为爱弃国,她可以为情离家,她从来都是不顾一切的爱着,一直爱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难道这样就要放弃了吗,放弃复国的宏愿,让千千万万的蒹葭子民流离失所,成为瀚海的奴隶吗?六年,瀚海的君主做的再好又怎么样,您真的觉得蒹葭的子民能忘了您,忘了自己的国家吗?不是的!他们只是在等,在等着您登高而呼的那一刻,等着您告诉他们,您回来了,您会带着他们回家,回到属于他们的土地上,回到那一片充满回忆如今却成为一片焦土的地方!”

暗影说的激动,声音竟隐隐的有些颤抖。勾栏大为震撼,不得不说,暗影的这番话相当的有号召力,就连她这样无所谓的人都被勾起一股冲动,想要回到她的出生地。

“暗影!够了!”

“怎么够,哪里够!太子,我知道您爱公主,可是您是留不住她的,总有一天她会离您而去,她总归要嫁人的!”

“暗影,闭嘴,我让你闭嘴!”宏若一把抽出暗影别在腰间的宝剑横在暗影的颈上,“我说了,复国是我的责任,不是她的,她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我不会禁锢她,她可以爱人,可以嫁人,我都不会干涉,我只要她幸福的活下去!”

“太子,您真的以为公主能幸福吗?您难道忘了瀚海为什么要攻打蒹葭吗?为了半块玉,多么可笑,为了半块玉,国没了,家散了,爱情也变得奢侈。六年了,瀚海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寻找那半块玉,护城河边,多少渔民受了雇佣在水下作业,为了什么,还不是那半块玉!您真的以为他们会没想过公主还活着的可能吗?如果他们知道了,那公主又哪里有幸福而言?”

幸福可真是奢侈的东西呢,宏哥哥!勾栏缩了缩身子,干脆靠着墙坐在地上。今天的夜色不太好,乌云密布的,像极了她跳城墙的时候,过不了多久一定也会下起暴雨的吧!她的哥哥居然爱着她,而她,似乎也是喜欢着的,这多么讽刺和可笑啊。

“他们不会知道的!”宏若悲戚的说,“我们明天就启程离开,离开她,让她在这平静的生活!”

对不起,月儿,原谅我的逃离,如果这能避免你卷入这场风波,我宁愿这样只能隔着千山万水的思念你。

“您真的决定了吗?”

“暗影,对不起!”

“太子,您真的对不起我!如果早知道这是您最后的决定,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剑舞吞下相思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将所有有关于我的记忆抹去!”

震惊,心痛!宏若手中的剑“啪”的一声落了地。他不知道,不知道这个冷酷忠心的男人为了这一个虚晃的复国梦牺牲了这么多。

他是爱剑舞的,这点他清楚的知道。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剑舞。六年前,在护着他逃离皇城的时候他被毒箭射中,那毒箭虽然没能当场要了他的命,却也大大的折损了他的寿命。三十五,这是他生命的终结点,而现在,他已经三十了。他曾说过,旧国未复,何以为家。五年,他给自己五年的时间帮助他复国,他没有留下一点时间给他自己。

剑舞,我该为你感到庆幸吗?从暗影的言语中我好像能感受到他对你深深的爱意呢,可是你已经忘记了怎么办?勾栏双手捂着面,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相爱的人总也走不到一起?

蒹葭的皇后死于**,蒹葭的皇帝死于自缢!勾栏从来不知道这些,剑舞不肯说,她也就不问,没想到今天会以这种方式偷听到。勾栏真的不是故意,她只是想知道今天宏哥哥反常的原因,其他的并不是她关注的。

她不想知道关于勾栏玉的秘密,她不想知道她是唯一能够破解其中奥秘的人。在这之前,她虽然不能和她的宏哥哥结婚生子,但是他们还能呆在一起不是吗,像平常兄妹一样。可是现在她该怎么选择?自私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宏哥哥离开,为了那虚晃的复国梦付出一生?还是大义凛然的站出来,按着暗影的计划处心积虑的接近瀚海的皇帝,拿到另外半块勾栏玉,为蒹葭的复国做出功不可没的功劳?这是自由和责任之间的选择,她该选自由的,但她不是一个人。

宏哥哥,谢谢你这么护着我,从小大到,一直一直……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让我义无反顾,那这个人非你莫属!

做了决定,勾栏没有继续呆在原地。铺天盖地的倾盆大雨给她做了掩护,她在暗影的眼皮底下离开的无声无息。

暗影说,勾栏玉中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看似普通的玉佩上绘着藏宝图,是开启旷世宝藏的唯一钥匙。他说蒹葭需要这笔宝藏,有了它复国才有希望。如果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些话,勾栏会毫不留情的为它们打上无稽之谈的烙印,但这话却是从暗影的口中说出来的,那个不苟言笑,永远板着一张脸,雷打不动的正直的人,他的话分量太重,勾栏不得不信。

那块玉佩一直都挂在勾栏的脖子上,从小到大,除了蒹葭城破的前几天拿去给她的母后换链子外从没离过身。那是一块碧玉,成色非常的好,晶莹剔透的,上面雕了飞天的仙女,托着令暗夜陡然生辉的夜明珠,一看就知道是珍品。

拿着从颈上扯下来的半块玉佩,上面残存的体温早已被冰冷的雨水冲刷干净。

“母后,月儿不能遵循您的遗愿了,对于一个皇室的成员来说,做一个平凡人也许太过奢侈。其实您在生命尽头的时候也在犹豫吧,犹豫着让我承担起救国的责任还是放我离开做一个自由人?您不敢帮我做决定,所以您选择将勾栏玉交还给我,让我自己下决定,是不是?”

勾栏似乎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城破的前几天她的母后非要帮她换那条系着勾栏玉的链子,明明链子上的玉珠完好无损。她想,她的母后是太爱她了,想私自毁掉那块玉佩。可是她也爱着她的父皇,她不忍心她父皇爱着的国家从此覆灭。她一定是做了艰难的挣扎,最后她选择将一切交给命运。

冰冷的雨水从天而降,打在小道边的矮树丛上,纷杂的花瓣落了一地。好无情的天水,勾栏想着,看着落花顺着流水流进污水沟中。本是风姿卓越,洁净之身,最后却要在这污秽的泥淖中挣扎、腐烂。娇美的鲜花是这样,她又何尝不是,为了那份旷世的宝藏,她最终也要跳入这世俗的泥沼中,任自己缓缓下沉,直至窒息。

“小姐,你疯啦!”

还在半路的时候勾栏遇上了出来找她的剑舞。剑舞的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在看到她的时候几乎就要扔掉手中的伞飞奔过来。

“剑舞……”

勾栏还想说什么,可是她的头好疼,眼皮好沉,胸口像是有什么要炸开一样,又闷又疼。在剑舞的双手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小姐!”剑舞有些慌乱,手中的伞在勾栏倒在她怀中的时候就被勾下,“啪”的一声,划破寂静的夜。小心的翻转勾栏的身体,艰难的让她伏在自己背上,就这样,剑舞背着勾栏淋着雨,走在落花铺成的小道上。

第二天的时候勾栏发起了高烧,剑舞急着去别院找宏若,却发现两人已经不告而别。她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勾栏淋雨的事情和暗影他们绝对脱不了关系。宏若从小疼爱勾栏,她不愿意将勾栏淋雨的事情归罪到他的头上,暗影似乎才是罪魁祸首!但是,勾栏是多坚强爱装的一个人啊,即使受伤都不会轻易表露,昨晚她却看到她的眼中一片死灰,连一点生气都没有。她不禁又怀疑起宏若来,暗影没有这样大的影响,只有宏若能让勾栏脱下伪装。

“该死!”剑舞没在别院找到人,只能失落而归。勾栏这次发烧来势汹汹,医生看过都说危险,她原本还想,有宏若陪着,给予精神上的支持,勾栏便一定能够挺过来的。可是现在,她不知道上哪去找那两人。

“妈妈,怎么办,您有办法找到冬青子大夫吗?”找不到精神上的支柱,剑舞只能寄希望于老鸨能够联系到行踪不定,喜欢游山玩水的神医。

“恐怕不行!”老鸨面有难色的摇摇头,看着勾栏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她的心和剑舞一样受着煎熬。但是冬青子已经有半年没有联系她了,她放出去的信鸽这半年来也总是空手而归,她想,他一定是到了一个连信鸽也找不着的地方,那里可能是密林,可能是深谷,也可能是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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