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散的记忆之于此时无声地再度聚合,宗妙纹全然不想探究的过往烟云,在她脑海里愈发清晰而深刻了起来。
只一瞬的窒息,过后的疼痛感仍弥散开来,对于她而言是那样折磨,在宗妙纹品味到的却是深入骨髓的恒久孤寂,只是她早已融入那恒久不变之中,浑然不觉孤独。
厌倦与人为伍,更不在乎孤独。
也不知是一直以来熬夜招致的恶果,胸口闷得难受,宗妙纹眼睑半垂下,放下手机又侧躺了下去,掖了掖被子蜷缩成一团。
惦记前尘,对她而言便是抱残守缺。
不如就此别过,自此任高海阔。她便就也不必活得这般度日如年。
那回不去的旧朝,找不见的旧爱,徒留她一人执妄,到头来尽付东流。
“等下,也就是你一早就知道那人就是肝榆之神?”抹茶犹疑着追问道,“你又是为何那般惦记,你的那个……朱祀钥?”
“也许只是先入为主,是我执念太深,深到我已然忘却自我,却依旧没有忘记我的痴心妄想。”宗妙纹合上了双目,默然地道,“阿若愚么,我曾在苦海幻境见过他。”
那历经千年的漫长中,如影随形的仅有任谁也扛不住的无尽绝望。
她在秩序之下的时空里,不过仅度过了记忆尘封的三百年,灵魂的不断四分五裂致使宗妙纹迟迟不能超脱位面。
是记忆尘封,但每当她走到这一步时,尘封的记忆便会苏醒,在无序的时空之中,宗妙纹的魂已然度过了不止三百年,只是料不到这一回记起的如此之早。
“我听过,在大多位面的人轮回之际会经历苦海幻境,还有万种地狱,那些都是介于虚与实,梦世界与本世界之间。”抹茶低声道。
“嗯。”宗妙纹淡然地道。
“今后你想如何?”
“助你成神,而后便追寻执念,这样下去随波逐流。”宗妙纹眼中再无光彩,只听她道,“现在么,自然是过好余生,我不想,也不会回头了,总会遗忘掉的。”
时间磨平了她的棱角,宗妙纹早已遗忘从前的自己,只余空洞的执念,为之献上她生命的所有,一心只愿为苍生立命。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一缕残念,化而为肃清者,被神只无情地裁定下其罪孽,唤为鬼魅。
那形如鬼魅的女子诞生于极致的黑暗,在深渊中沐浴炙热的熔浆,却似黑暗中怒放的红莲,摇曳在血红与黑白交织的彼岸。
那人杀死了所有的怪物,同时也成为了那些怪物。
降鬼,不是她,在某种角度而言却亦是她。
“朱祀钥当真对你那么重要吗。”抹茶有些难过地道。
“不必再提了,我的魂魄分离太久,会魂崩的。”宗妙纹勉强地回应过后,便撑不住意识的溃散,这个躯壳再一次陷入休眠状态。
确实在魂力不足百万的情况下能够分魂,实在是不可思议,抹茶也是因为得独厚的种族优势,方才能如此轻松地分魂的。
而且这种分魂并不是割裂,二者的魂息却还是完全相同的,就像一块蛋糕被分成了块,可眼下宗妙纹的情况是一块布,被不断地撕裂,染色,最终成了五颜六色的拼接布!
世末的最后一。
“明已经去安排那些平民百姓去藏在地下室了,洲你去让万勒多送去些水和食物,争取撑过三,三过后辐射才会减弱。”
“辐射减弱以后,也有可能基因变异获得异能,或是沦为丧尸,不要让平民轻易出门,除非签好生死状,责任自负。”
玫瑰难得如此一丝不苟地吩咐手底下招揽来的可用之人,她将又从明昼希手头里得来的火狐皮毛,找裁缝做了一身保暖的狐裘风衣,更衬得她妩媚动人,肤如羊脂玉般白皙细腻。
“我们人手少,未必能控制住过于混乱的局面,一定要盯住,让本格拉的居民互相监督,一旦有人变异就开枪,不要迟疑。”
吩咐过后,玫瑰这才拖着疲乏的身体,灰头土脸地赶回了别墅,洗了一把脸清醒过后便倚着软软的沙发,七扭八歪地躺倒,仰头看花板。
忙碌了多日终于可以稍作歇息一番了!
呜呜真的好累。
可是谁让她玫瑰向来如此,人美心善呢!玫瑰愉悦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她有些得意地向祁若涵邀功,随即变得到自家美饶表扬。
祁若涵也暂时搁置下了正在纠结的制度方案,乖巧地坐了过来。
“辛苦你了,你累的话便靠着我,我给你捏肩吧。”
祁若涵温柔地低下头去,替她捏肩膀,玫瑰只感觉忙碌多日下来肩膀确实也有些酸痛,这些时间她没怎么腾得出时间开肩,只是祁若涵的手劲很轻,他下手实在有点心翼翼了。
肌肤相触,她感受到自家美人儿的气息,也放松下来了些许。
“用力点嘛,人家好累呜呜。”玫瑰撒娇道。
“好。”
待祁若涵温顺地听从了她的要求,下手重了以后,玫瑰忍不住将头附在他的肩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眼中疑似闪动着点点晶莹的泪光,只是软软地哼唧了几声。
内心又埋怨起自家美人儿这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她可真是自讨苦吃了!
在祁若涵揉到她腿筋的时候,玫瑰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吃痛地呼出声来,哭唧唧地求他赶紧住手。
“好啦,你也忙一啦,你躺好我帮你捶捶背吧。”
“不用的其实……”
“哼,我就是想嘛,你不答应我就不理你了!”玫瑰无理取闹地呜咽道。
可是手刚落在他清瘦的后背上,玫瑰便觉得如何也下不去重手捉弄回来,祁若涵就好像玻璃美人,一不注意就会碎了似的。
被美色蒙蔽了双眼的玫瑰,瞬间就打消了方才的念头,相当不舍得自家美人儿吃苦头。
再一想到,虽然人家祁若涵是法学专业,但她要求他起草一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制度,实在也是有些强人所难,她还不如搬来共和国的宪法,自家美人儿也能不必如此昼夜难眠。
而且祁若涵还没毕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