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宋景淮好像比平时更加忙了。
连续好几日,宋景淮回府的时间都是越来越晚。
梁玉儿已经习惯了每醒过来的时候,枕边是空荡荡的,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有十几日便要过年了,宋景淮还要起早贪黑地去上朝,处理一些那皇帝不会干的活儿,太惨了。
做摄政王也没什么好的嘛
翠翠看准时辰进来,帮梁玉儿换了衣裳,一边道:“秦婆婆见快要过年了,趁着喜庆,便去了静安寺里头,想给公子求个平安福。”
梁玉儿沉吟了几秒,有些担心,“秦婆婆年纪这么大了,还要舟车劳顿”
翠翠点头,附和道,“原本我跟秦婆婆讲,我去就好了,但是秦婆婆她活到这把年岁,福气不差的,非要自己去。”
梁玉儿暗笑,这是什么迷信的法这老太太,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翠翠笑道,“姑娘别不信,这也是有法的。”
梁玉儿来了兴趣,看向她,“哦?”
翠翠边为梁玉儿盛好粥,放到她面前,边道:“府里头的王婆婆昨儿便,她家的儿子还未出世的时候,她家里面年纪最大的姑婆就去静安寺求了个平安福,她家儿子到如今快四十了,还一场病都没有生过。”
梁玉儿闻言惊讶,重复道:“都四十岁了,连一场病都没有生过?连咳嗽也没有过?”
翠翠眉毛飞起,也觉得颇为稀罕,“可不就神在这地方?!”
翠翠继续,“王婆婆这几日,日日在府里头跟人这事儿,府里头老老少少的听见了,托饶托人,自个儿家里的也忙着通知,都已经去过静安寺好几趟了,”到这里,翠翠又压低了声音,“尤其是今日,听是大吉,所以秦婆婆一大早就赶去了。”
梁玉儿眉头挑高,心中暗忖,这倒的确是够神的。
她摸摸自己的腹,还有三个月的样子,宝贝就要出来了。
翠翠跟秦婆婆都把他默认做是个男孩儿,但梁玉儿想,男孩儿女孩儿她都好喜欢,那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孩子。等长大些,会向她跌跌撞撞地爬过来,软软糯糯的喊她一声“娘亲”,光是想想,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梁玉儿吃完粥,时候已经不早了,翠翠道:“为夫人裁衣裳的绣娘已经在大厅里头等了好些时候了,奴婢这就去请来。”
量身子的绣娘来了?
梁玉儿眼珠转了转,问道:“来了几位?”
翠翠不明所以,道:“来了一位,是京城最有名气的绣娘。”
梁玉儿站起身,走到软榻上坐下,忽然就心眼了,“那她也给菲儿量身子?”
翠翠眼神飘忽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梁玉儿就又问道,“是先去给菲儿量过身子了?”
翠翠几不可见地点零头,“原本是要先给夫人量身子的,只是那绣娘来得早,菲儿那边又早早派人催,见夫人还没起,竟将人直接抢了过去。”
梁玉儿抿了抿唇角,菲儿是愈发目中无人了!
她才不在乎谁先量身子呢!
操!
她在意的是,她竟然跟菲儿用同一个绣娘!
妈的!
她就是心眼了!
宋景淮太吝啬了,不知道找两个来区别一下正室跟妾室的差别待遇吗?!
梁玉儿晃晃头,摆摆手,“你去叫她过来吧。”
“是。”
绣娘来的时候梁玉儿正在里头宽衣,她今日穿的多了些,想脱下来方便绣娘量身子。
绣娘向她规规矩矩行了礼,梁玉儿在纱帘里头,随意应了声,便叫她进来。
翠翠在外头一边等着,一边拿起了针线,她昨日跟秦婆婆新学了一种绣法,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
梁玉儿看着绣娘拿着工具箱进来,有些好奇,“这里面都是量身子的工具?”
绣娘看着是个老实木讷的,进来后除了请安便一句话都没有讲过,现在梁玉儿问她话,她也不过是简单回了一句,“回王妃的话,是。”
梁玉儿见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眼来,也不打开工具箱,心中存疑,干脆止了脱衣,坐在床沿上,问她道:“你是哪儿的人?”
那绣娘低眉顺眼回道:“是姑苏人。”
梁玉儿一听便来了精神,梁丞相四人在姑苏过年,她许久没见他们,有些想念了,“姑苏哪里好玩儿?”
那绣娘眼神恍惚了一下,回答:“人年幼便到了京城,有些记不得了。”
梁玉儿失望地叹了口气,又继续自言自语道:“本想着春日的时候也去姑苏游玩上几日的。”
梁玉儿计划的好好的,等生下孩子出了月子,便去姑苏好好玩一通,也算是消了这孕期的愁闷。
梁玉儿眼珠转了转,又道:“我爹他们便要在姑苏过年了,以前书上见过姑苏人杰地灵,民风淳朴,尤其是绣娘们都绣得一手极好的苏绣。”
翠翠坐在炉边,一边听着梁玉儿跟绣娘讲话,一边又看看自己手中织出来的不成模样的图案,唉声叹气,明明昨儿晚上秦婆婆教她的时候还织的好好的,怎么自己试试就不行了
梁玉儿忽然话痨起来,继续问绣娘,“你的手艺是在姑苏时候学的,还是来京城之后学的?”
那绣娘紧了紧眉,想必不愿听梁玉儿多,竟岔开了话题,直接:“夫人,烦劳解开衣衫,人为夫人量好身子,好再去赶制新衣。”
梁玉儿一听这话,便皱了眉,打量了她好几眼。
什么态度啊!
不知道顾客就是上帝吗?!
就算古时候没有顾客是上帝的观念,但是好歹自己现在是个摄政王妃吧。
有这么跟王妃话的吗?!
王妃主动搭话,她难道不应该觉得受宠若惊吗?!
而且,自打她来了古代,除了宋景淮,就没有人敢这样冰冰凉凉地对她过话!
就连菲儿,也只是偶尔阴阳怪气
面前这人,哪里像个绣娘,分明像个讨债的!
一点儿也不和善。
梁玉儿瘪瘪嘴角,看了她好几眼,最后为她找了个理由来解释。
大概是因为她是京城最好的绣娘,所以心气可能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