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城上朝的时候,杜鹃踮起脚尖,为他整理衣襟。
宋北城垂着眼看她,鼻尖嗅着她头上的花香,淡淡的,一瞬间就消失了,宋北城还想再闻,却寻不到那气味。
杜鹃并没发现宋北城的异样,收拾好后便要放开,却冷不丁被宋北城猛地一拉,紧紧贴在一起。
宋北城将鼻尖凑在杜鹃的发上,非要寻究到那气味的来源才肯作罢。
杜鹃眉间微蹙,嘴巴张开刚想什么,又立马被宋北城推开。
宋北城没寻到那气味,语气很不好,“将你洗发用的花油换掉。”
杜鹃愣着点零头,“是。”
宋北城见她这副低眉顺眼却好像处处不服的模样心里更加烦躁,干脆贴近她的唇,如愿尝到腥味。
杜鹃惊讶地抬眼,还是清早,他又要
宋北城从她眼里莫名看出些不情愿,焦躁地推开她,吩咐了一声,“等在这里,不许出来。”然后就顾自出去上朝了。
皇帝第一回选妃是大事,众朝臣在朝堂之上为了选秀形式处处起争执,只差没打起来。
镇西大将军道,“选秀是一等一的大事,岂能同儿戏一般。”
御史大夫,“皇上理应以国事为重,若将储秀宫设的离荣福宫过近,岂不容易耽于美色?”
太傅族里没有适宜年纪的姑娘进宫,于是上谏,“微臣以为,皇上做主便好。”
“太傅此言不妥,后宫事乃下事,怎可皇上独断。”
“是啊是啊,太傅过于糊涂了。”
“”
梁之与看着这些人因为储秀宫的位置争执不休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眼睛往金銮殿上的宋北城看了好几眼,还是觉得不忍,好不容易一手栽培大的外孙
不过梁之与心中还觉得有一丝的庆幸,幸亏外孙女还不急着寻驸马,不然
“梁丞相意下如何啊?”
梁之与回过神来,笑意浅浅地甩锅,“微臣只管选秀日子跟地方,对于储秀宫的位置,并不曾了解。”
宋北城把锅接过来,“众卿意见朕都听明白了,朕以为玉华宫处处都好,可设为储秀宫。”
玉华宫宫址庞大,富丽堂皇,曾是先祖帝的宠妃刘婕妤的宫殿。刘婕妤逝后百年内,都未曾有人住进过,压不住帝王的盛世荣宠。
梁之与皱眉,他原本打算,玉华宫设为皇后寝宫的。
百官只想将储秀宫设的离荣福殿近些,却并没想过要动用玉华宫,于是又纷纷谏议,此举不妥。
正是太平盛世,朝堂之上,百官就储秀宫的位置又争执了两个时辰。
最后,又派了钦监来测了祸福,才终于决定,将原本的元朝宫设为储秀宫。
元朝宫虽不如玉华宫那样极尽奢华,却也是占了大片面积,是皇宫里第二大宫殿。
宋北城心里惦记着荣福宫里的杜鹃,便急着退了朝。
下朝路上,梁之与走得比谁都快,生怕被哪位大人叫住了,又要来推荐自家的孙女
推荐孙女其实也算好的,有的大人直系里没有适龄的姑娘,便总来道他们直系的孙子,想着要娶宋锦书。
梁之与一边婉拒,一边又有些着急,毕竟锦书这年纪也但真要锦书嫁出去,梁之与又一定是头一个不情愿的。
哎,真是麻烦极了
让宋北城宋锦书他们爹妈跟祖父祖母进京!
凭什么啥事儿都只有他操心!
他不服!
梁之与不想还好,每次一想就觉得划不来。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想退休,越想退休就越生气
命途坎坷。
是梁之与对自己晚年最中肯的评价。
宋北城回到荣福宫的时候,杜鹃还傻傻站着原处,宋北城想都没想,就知道两个时辰里她动都没动过。
宋北城莫名有些烦躁,拉着她就往椅子上走过去,却没想到杜鹃的腿酸麻了,一扯整个人都倒进了他的怀里。
杜鹃眨眨眼睛,显然没有预料到。宋北城也愣了愣,然后干脆伸手将杜鹃抱到了椅子上,让她坐好。
杜鹃的腿麻得没了知觉,俯了身子要去按。
宋北城见了皱眉,将她的腰扶正,顾自蹲下去,将她的腿抬起,放在自己膝盖上,帮她慢慢揉。
杜鹃怔住,直直地看着他,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将腿伸回,“皇上,奴婢自己来。”
宋北城没理她,强硬地按住她的腿,不让她缩回去,然后异常执着地继续给她按腿。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宋北城才终于抬头,跟她话,“杜鹃,朕要选妃了,你怎么想?”
杜鹃的目光一僵,“皇上选妃,绵延子嗣,是理所应当的。”
宋北城仔仔细细地观察她的表情,“你可想要个名分?”
杜鹃垂着的眸暗了暗,“奴婢并未”
“杜鹃,你别了,你每每讲出来的话,都教朕难过。”
杜鹃抿了抿唇,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宋北城见她不言不语,心里更加烦躁,“你起来,朕要批奏折了。”
杜鹃于是乖巧地起身。
杜鹃好像总是这样不愠不怒的模样,总是顺着他,总是让他满肚子憋屈,却没处发泄。
宋北城没急着坐下去,他想起了清晨无意间闻到的花香味道,毫无征兆地将杜鹃一把搂近,愤愤地重新在她的发间寻那味道。
透过窗户,杜鹃可以隐隐看到门口守着的内侍的影子,心下觉得羞愤,伸手挤着宋北城的胸膛,宋北城却更加不愿放过她,誓要将那味道的来处寻到才肯罢休。
宋北城还是没有寻觅到那气味,那气味仿佛只是从他鼻尖晃了一晃,便顿时消失了一样。
杜鹃挣得满面通红,一双眼里终于染上了些愤愤,轻咬下唇,不高胸看向宋北城。
宋北城原本没有别的心思,但转眼一见她这敢怒不敢言的娇羞模样,瞬间就心上一软。
“朕看你是自找的。”宋北城将她抱到榻上,欺身而上,一边动手解着她的扣子,一边愤愤地,“你总能招惹到朕。”
杜鹃出声制止,“别白”
宋北城没管她,手上不停。
忽然
“皇上,太傅来了。”
宋北城恍若全身被浇了一盆水,从杜鹃身上翻了个身,平躺在一边。
直到王公公又试探了一声,宋北城才道,“请太傅稍等。”
杜鹃急急地扣着脖间的扣子,越急越扣不上。
宋北城伸手要帮她,却被杜鹃侧了侧身子,躲了过去。
宋北城伸出的手微微一僵,然后一把伸过去,强硬地搂过她的脖子,仔仔细细颇有耐心地帮她扣好,然后毫不留恋地站起身,坐回到椅子上。
杜鹃轻咬了咬唇,走到帘子旁候着。
“请太傅进来。”
太傅年纪有些大了,头微微颤着,走到宋北城的对面,行了礼,声音厚重,“皇上,微臣以为,选秀人数还应当裁剪。”
宋北城看了眼一旁笔直站着的杜鹃,心不在焉地问,“太傅以为该如何裁剪啊。”
太傅皱眉,似是不满他的态度,但还是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应当裁去一半,后宫虽是皇上的后宫,却与前朝息息相关,皇上应以前事为鉴,便可少许多麻烦。”
宋北城点头,“太傅所言极是,朕也深以为然”
太傅一听,颇为满意地点头赞扬。
宋北城转而又问,“不知太傅有无同梁丞相商议过?”
太傅点头,“梁丞相也深以为然,同品阶官员送上来的女子,首先按照才艺,其次按照女戒受教程度,裁去一半,如此,宫里便清减了许多。”
宋北城点点头,“既然梁丞相也是如此想法,那便这样吧,请他拟了旨,明日早朝朕看过,便宣读吧。”
秀女规格人数都是先祖传下来的,并不好改,太傅没想到宋北城这么容易便应下了,还改就改,有些惊疑地看了宋北城两眼,也实在没发现异样,行了礼,“皇上英明,只是修改规制毕竟动了祖制,等百官决议,再让钦监测过之后,再行修改。”
宋北城随意摆摆手,“朕知道了,太傅还有事情吗,朕要批奏折了。”
“臣告退。”
太傅走下了荣福宫的阶梯之后,被烈日晒得晃了晃眼神,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太平盛世里,哪里需要这么急着批奏折。
想着想着便叹了口气,这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想必是觉得他们这些老头厌烦了。
唉,得去找老梁道道了。
顺便,他家里的嫡孙,才貌两全,与长公主恰好的年纪,上次得老梁有些心动的模样,看样子还可再费一波嘴皮子。
太尉走后,杜鹃还是站在卷帘旁,一声不吭地站着,低眉顺眼,看得宋北城心里更加苦闷。
他提笔,批了两封奏折后,干脆扔了笔,重新走到杜鹃身边,硬生生地又重新将她扯到了榻上,好灭了心里这团无名的怒火。
杜鹃好像并不喜与他做这等事,一边承受,一边哭着苦苦哀求。
宋北城凑近她,声音轻飘飘的,似在哄她,“杜鹃,你不要再惹朕生气。”
杜鹃身子僵了僵,忽然声音变淡,带着些苦涩意味,“奴婢何曾让皇上生气过?”
宋北城一愣,心中怒意更胜,加大了三分力气,“朕不爱听你话,你这时候尽管哭便好了。”
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