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不管乔清澜的身手有多么矫健,内力有多么深厚,她终究都是一个姑娘,身骨到底是娇弱的。这样强度的连续行军,尽管乔清澜从头至尾没有吭过一声,但她肯定是支撑得很苦,能够勉强撑着安全到达目的地,对于她来恐怕就已经是极限了,不定如果时间再拖上半天的话,她就直接在路途中倒下也为未可知。
想到这一点,励王越发地紧张担忧,根本顾不上其他的诸多大事,也顾不上和东境守军进行交接沟通,直接就上前一把扶住了刚刚下马的乔清澜,二话不就想扶着她进军营休息。
“殿下莫急,去忙您自己的事情吧,清澜记得昨天有一名士兵行军途中摔了腿,我给他包扎了一下上了药,现在差不多是换药的时候了。等我帮他换好了药,我再自己回去休息就行了,这点儿路我也认识的。”
“换药的事情,现在我们都到了目的地了,交给军医去处理便可以,不需要你亲自动手的。奔波了一路,现在才风尘仆仆赶到这里,现在对你来,休息最重要。”
励王对她的关心如此明显,乔清澜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很想告诉励王,虽然她的马术很不怎么样,但是耐受力却绝对不会逊色于那些将士们,甚至在某些方面上来讲,自己的忍耐力和毅力不定比他们更强,这是幼时母亲对自己的训练课程中,必不可少的重要一课。
不过,被人这样关心和管顾着的感觉着实美妙,再加上励王得不错,自己虽然还撑得住,但精神劲儿终究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充沛了。听到励王这里会有军医接手那几个受伤士兵的治疗,乔清澜也就不再坚持,甜滋滋地一笑,很是顺从地被励王拉进屋里去了。
安顿好了乔清澜,励王随后才终于见到常年负责守卫东境的东培军主帅梅青。
梅青的年龄相较于守军主帅这个位置来并不算大,东西南北四境守军当中,如果按照年龄来拍次序的话,他只能排在第三名,而且只比最年轻的那一个年长了几个月。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因为常年驻守边疆,岁月对他似乎格外苛刻了些,好在军旅之人从不在乎皮囊之事,所以脸上的褶比同龄人多了一些,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
之所以四十一岁就可以担任主帅,并不是因为梅青的能力极其出众,而是因为他有一个特别能干,对圣上忠心耿耿,但是却又不幸英年早逝的父亲。
梅青的父亲为国牺牲时,他年仅八岁,接任主帅之位的是最忠于他父亲的吴将军,于是他一路都很受关照。再加上他本人也并没有拖后腿,边境地带想要积累军功也相对容易些,于是到了前年,吴将军因为旧伤复发而不得不解甲归田的时候,他已经有了竞争主帅之位的资格。
可想而知,在吴将军的鼎力相助之下,梅青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也就并不显得如何奇异了。
话回来,梅青看着站在他眼前的励王,着实很难将成日里沉迷于美色之中,无心参与国事政务的王爷形象,就这么硬生生地安插到眼前这位丰神俊朗的主儿身上。励王长得英俊,这是实话,不过这对于梅青来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能够引得环肥燕瘦竞折腰的家伙,不管沾花惹草的本事如何,首先他肯定不会丑。
但是,他总觉得那位众人口中的王爷形象,不应该是现在这副模样的,那样多情的王爷,不会有现如今这般的精神抖擞,看起来既很精明,又很干练。稍稍思索了一下,梅青很快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古怪别扭的原因。
整一支军队连续行军八天七夜,那些久经训练,乃至于上过战场的将士们,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都几乎要脱了一层皮,而励王,作为一个在国都长大,娇生惯养的王爷,一个整日里只知道快活,连在朝堂上动动嘴皮参与政务都很是厌懒的王爷,他到了这会儿居然还能保持这样的精神面貌,委实是一件足以颠覆三观的奇事。
当然,这种想不通和不理解都不过仅存在于梅青心里头默默无声的暗语之中罢了,他就算再怎么没有脑,也断不会做出直接问励王“你怎么会这么有精神”这样蠢不可及的问题来。
自己定了定神,强行压制住那些跑马车似的纷乱的思绪,梅青对着励王抱拳一礼,简明扼要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随后开口表态道:
“圣上有命,末将莫敢不从,励王殿下但有所命,末将定当唯殿下马首是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那些什么“万死不辞”之类的套话,当然只是按照惯例随口出来的罢了,不过这个态度对于励王来很重要,毕竟现在从国都一路跋山涉水远行而来的太府兵和御林军,都已经统一交由自己率领和调遣了,剩下的唯一变数,自然也就只有眼前的东培军了。
尽管在之前的战斗预设计划当中,东培军并不是参与剿匪的主力部队,他们本身还要继续承担驻守东境,保卫国土完整和边境安宁的守土重任,这等责任是一时一刻都不容松懈的。若非如此的话,圣上也就无需从御林军中调遣兵将,暂时归属太府兵统一管理了,直接在圣旨中加上一道命令,叫东培军统一服从调配便是。
但是,即便东培军只是从旁配合,至少也要做到让他们肯配合才行。总不能等到跟那群背后有着西燕国做靠山的凶悍流寇正式交手的时候,这边厢东培军还是他们时时刻刻都不能不分神注意的一个不安定变数,那这事儿办起来就未免太窝囊了些,光是想想就让人气短。
好在这个梅青还是十分识相的,甫一见面,就迅速果断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既然一开头就解决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那之后的很多东西自然就容易办了,励王心情一畅快起来,脸上的笑容也不觉浓郁了三分,有意无意地又勾起了他那拿手的轻佻浅笑,施施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