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十分破旧,像一幢废旧的居民楼,急诊室外面并不像国内那般有很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身边来来去去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大学生,门口两个警察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聊天,警察身后的墙皮大块大块的剥落。老翻译看着李埔楹,若无其事地说,“这边的人做事效率就是很低,你看周围的人都拿着马黛茶茶壶喝茶聊天坐着等,等两个小时能进去就不错了。”想到老翻译不情不愿地出门的样子,李埔楹一声不吭,她只是盯着急诊窗口,想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进去看医生,她又痛又急又绝望,抬头看看医院屋顶,一反欧式建筑高顶风格,屋顶压得很低。如果他男朋友赵琦在,估计可以直接抬手摸到屋顶。
要是赵琦在就好了。
她想回国,可她并没有家。赵琦在哪里,她未来的家就在哪里。
想到这里,李埔楹的泪水又蓄满双眼,可并未落下一滴。她是不能哭的,她可以依靠的肩膀不在身边。
“你不要对杨总期望太多,我们只是同事,仅此而已。”老翻译看看李埔楹的脸色,仿佛看到刚入职的自己。那时的她对生活满怀期待,对工作充满热情。可是现在,她的心早已不再柔软。她感到心底有些触动,决定撕破李埔楹的幻想,“你在这里有任何事,杨总是要担责任的。不要对同事期待太高,不然你肯定会失望。”老翻译继续冷漠地说,“我们,只是同事,仅此而已。”李埔楹背对着老翻译转过头,偷偷抹了一下眼泪。
胃部仍然绞痛,可更痛的却不是身体。
其实,李埔楹并没有患真正意义上得胃肠炎,真正得胃肠炎的是那些驻外人员。
身体的疼痛很容易痊愈,心上的疼痛却只能留下疤痕。李埔楹因为胃肠炎,连续一周只能进食白粥,每天中午她都与周博士一起进餐,她瞒着周博士她的病,只是说想减肥。周博士前几次去李埔楹家吃饭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看着她自己在厨房忙来忙去,让他感到自己的罪恶。他的眼神始终围绕着她转,趁李埔楹反应不过来,就去帮忙洗些东西。李埔楹却大叫着,“师父,您快放下,您的衬衣袖子会湿掉的!”周博士直接把袖子卷起来,呼呼啦啦的洗洗涮涮。口中念念有词:“没事儿,我卷起来了。其实呀,我可会做饭了。之前在北京工作,住我姐家里,我姐说我,你也就是不会生孩子。”李埔楹哈哈大笑,便由他去了。李埔楹想着如果是杨鹏,他宁愿绝食。
“师父,你为什么不喜欢吃中餐呀?”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吃饭对我来说和吃药没什么区别,只要有营养就行。而且,每种蔬菜都有它自己的味道,清蒸蔬菜能保留它本身的味道。之前,我在墨西哥城是自己住,清蒸蔬菜最简单。”周博士终于可以吃到蔬菜了,高兴地说个不停,李埔楹看见他吃得嘴角都是西兰花,贴心地抽出几张餐巾纸递给他。她看着周博士温柔的眼神,轻轻笑起来,不过这个笑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