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青虬说万万想不到,她那些不像样的画竟敢挂到网上卖,也竟然卖得出去。对这件事,孔青虬一直迷惑不解,他问过孔蓝雀,孔蓝雀讥讽他不懂生活不懂艺术,说他浅薄,衡量价值的标准势利。跟周寻提起这个,孔青虬还闷闷的,还是疑惑不解。
你太实在了。周寻对孔青虬说,他们买卖的不是具体的画,而是概念,是你妹妹那种生活方式,敢于挑战社会习惯的勇气,她那种勇气和自由自在是年轻人向往的,画是一种寄托。
你解释得很清楚。孔青虬摇摇头,但我觉得很虚,人跟人的想法太不一样了。
废话。周寻笑着。
孔蓝雀做的那么多事情中,亲朋好友觉得最不靠谱的是去当流浪歌手,除一把吉它和一些随身物品,孔蓝雀不带钱,不带吃的,一路走一路唱歌,有时会在某个城市住一些日子,在某些酒店茶吧唱上几天,纯靠唱歌挣钱过日子。外人脑补孔蓝雀当流浪歌手的画面,总感觉她狼狈无比,孔蓝雀却觉得那是极有意思的,凭着一把吉它,凭着流浪歌手的身份,她可以见识形形式式的人,形形式式的生活。她说,就像在连环的漫画里游走,一个场景一个场景地换,好玩。
孔蓝雀虽然任性,很多人觉得她不靠谱,但是佩服她的,从大学起,她不用家里人供,她的生活很奇怪,可她总有法子过得足衣足食,不,不单是足,简直是滋润,她的聪明是所有人不得不承认的。孔青虬说,如果孔蓝雀的心思真用在世人重视的那些东西上,比如钱、地位什么的,她会很容易就取得世俗定义的那种成功。
从大学到现在,孔蓝雀已积下一笔钱,现在和朋友一个旅游点合开了一家店面,专卖各种工艺品,各种原创的装饰品、饰品之类的,她本人就是一个饰品设计爱好者。
孔蓝雀曾很骄傲地告诉孔家人,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是有资本的,那种日子是她自己挣的。
孔家人无话可说。
周寻看孔蓝雀走进房间,跟何玉慧敷衍几句后,跟过去,敲了敲门。孔蓝雀正抱起吉它,偏过脸冲周寻点点头,示意他进去,周寻突然紧张起来,在老式门槛上绊了一下。
很自然的,和孔蓝雀聊起吉它,聊起音乐,周寻从容了,他的优点就是几乎每个领域都能聊,且聊得不错。
慢慢地,孔蓝雀和周寻谈起游戏。
游戏很好玩?孔蓝雀问。
在游戏玩家眼中,是的。周寻说,不单单是好玩。
我玩过。孔蓝雀说,开始确实挺好玩,可也就那样了。
周寻想说你容易有好奇心,也容易消失。但没说,他怕孔蓝雀不高兴。
通关,打装备,然后呢?孔蓝雀耸耸肩。
孔蓝雀认为游戏到头来没什么意思,也就是那样过一过瘾,刺激一下,然后又怎样呢。她脸上现出少见的倦意。
其实不单是游戏,人类很多事都是这样,就像你的日子,听说是很精彩很特别的,可到头不也是这样吗?就是一种过日子的方式,也是这样一晃而过,还有什么呢。
孔蓝雀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怪,垂下头,不再出声。
事后,周寻有些后悔,怪自己当时太粗心,她一定有什么心事,才会突然说那些。可自己就那么重重敲上一捶。
周寻转了话题,问起玉睛,他发现向孔蓝雀问起玉睛很自在,没有什么犹豫和忌讳,他弄不太清自己这种自然的由来。
孔蓝雀的反应和他意料的差不多,她鉴赏家般点点头,称赞玉睛是很特别的玩意儿,样子特别,经历特别,所以就有了特别的意思。她甚至假设,这特别的东西做个吊饰,是不错的限量版。
说到限量版三个字时,孔蓝雀的眼睛烁烁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