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毕业了，如他们所愿，刘倩留在了本地的大学，而白邱考得还不错，他的成绩在寒假结束以后就稳定了许多，他还留着安静给他的笔记，一路走到高考，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了北京，去的是他与安静约定好的那所大学。

回来收拾行李的那，刘倩到办公室与李宛告别。

“老师，我走了。”

“到大学好好的，看准了人，谈一场恋爱。”现在她终于能够毫不避讳的讲这样的话题了。

“好。”刘倩长大了，她不再是那个容易钻牛角尖，扎呼呼的女孩了，她微笑，“您会是个好老师的。”

回到教室，刘倩看着满桌子的书，满满的回忆，但她带不走的，有要升高三的学妹递给她钱，想要她的书，那里可是记载着她的心血，她没收钱，让她自行处理。

她一身轻松的走了，在经过操场的时候，她看到有个女孩坐在看台上，那样熟悉，她走过去。

看清的面孔之后她有些惊讶，她揉了把眼睛，再去看，真的是她。

“王然，你怎么来了？”

王然扭头看着她，一头雾水，她有些不认识她了。

刘倩笑了，“你好王然，我叫刘倩，和你曾经是一个班的。”

王然恍然大悟，“你好，刘倩，不好意思，我的记忆力有些衰退。”

刘倩摇摇头，事实上她以前和王然没过一句话，忘了也正常，她也并不是那种会令人印象深刻的女生。

“最近怎么样？病好些了吗？”王然的消息自她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那，她看到王然和安静坐在一起，像是在聊着什么。

“我后来一直都待在家里，哪也没去，现在病好的差不多了。”她的笑容有些勉强，看来她所的与事实还是有些差距。

她那时候受的伤是连时间都很难磨平的，她需要用很久很久的岁月来让自己忘掉，可别人随口一提，她便又全部记起，连着根系，都重新被翻找出来。

王然与以前相比，白了很多，也瘦了很多，脸颊棱角分明，颧骨突出，真的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她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她在很努力地去佯装着开心。

很奇怪，虽然是在炎热的夏季，但她还是穿着长衣长裤，遮掩着身体，有风吹来，掀起了她的袖口，她的手腕上除了那时候留下的疤痕还有很多细长的勒痕，以及大大的伤口，青紫色的，在她的白皮肤上很容易看出来。

那伤口挺新的，不会是太久以前产生的，能想到她被父母绑在床上，防止她自残时的情景。

“你坐在这儿干嘛？”刘倩走到她面前。

“我在等安静，我们好的，她毕业的那，我会在看台上等她，我欠她一顿饭呢。”王然依然微笑，这次像是发自内心的，她一直感激着安静。

她在家里治疗了很久才有了一点成效，她没再上学，现在就在家里干些农活，等着之后的某一，她的父母让她打扮，然后去见一个男人，结婚生子，这就是她一生全部的色彩。

可她还记得她有个约定，她记得那个女孩在她深陷沼泽的时候拉了她一把，她来赴约了。

刘倩眯起眼睛笑，眼底全是苦涩，“你来晚了。”

王然直接站了起来，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怎么？”

“如果你能早来几个月，兴许能碰到她。”

“她去哪儿了？”王然变得有些慌张，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死了，坟头草都长得很高了。”话一出，王然像个中了标一样，身体僵直着，她抓着自己的手腕，不让自己动弹，她几乎下意识想要在自己情绪激动时找根绳子将自己捆绑。

“我……能去看她吗？”像是语言障碍，她很用力才把一句话全部吐出来。

两个女孩子这样对望着，风停了又气，她们的目光摇晃着，抖出眼泪来。

怎么就这样了呢？

空气燥热的滚烫，身上的水分也很容易被蒸发掉，可她们偏又想流泪，身体总也存不住水。

又来到那片墓地，王然站在风口，她的双手合十，对着安静的墓碑祈祷，她的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着什么。

风刮了又刮，她闭着眼，周围好像形成了一个漩涡，卷着她的衣服，像是有了魔力，过了很久，她扭过头来，头发几乎要扎进眼睛里，她的眼眸不再有神了，像个黑漆漆的洞穴。

“她怎么会……”她问刘倩。

刘倩看着她沮丧的表情，她本来是应该告诉王然实情的，但她应该做不到，“她出车祸了，走得很安详。”

她还是紧紧抓着手腕，脸上焦躁不安，她去挠，好像手臂上有无数条虫子正啃食着她的神经，她的指尖被修剪的很短，但还是轻易在手臂上留下来很多条红印子，她也不知轻重，像是要对自己下死手，尽管流出血来也还在继续。

“王然。”刘倩想要上前阻止她，她已经尽量把语气放的轻柔，尽量不把事实得悲凉，但只这些，也是王然无法承受的。

林子里冲出来两个人，她的爸爸妈妈把她按在地上，抓着她的胳膊，用绳子捆绑，他们一直都在身后默默地跟着，他们从来都没有放下心来。

王然的脸贴着地面，她流出眼泪来，无声无息的，树上沙沙作响，可却听不到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