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夜风微凉。府中各处已挂上灯笼，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

姜沁和翠螺，一前一后，沉默着回到沁芳院。

这一日，当真是疲累不堪。

姜沁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翠螺乖觉出门，姑娘回来还未进食，她去弄点食物。

本不想这么快与他们撕破脸，可一想今日在兰林殿和长宁殿的事情，越想越不妥。

姜恒能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难不成真让他一次次利用她的乖巧懂事谋划事业，她都任由摆布，无动于衷吗？

即便瞒天过海今日代替之事，那么以后为了圆这个谎，还得继续编造谎言。一旦东窗事发，看今日姜恒的模样……

呵，他会毫不犹豫地推她出来顶罪。

人可以善良，但善良不是当软柿子任人拿捏。

更何况，涵王沈墨修哪是这般轻易蒙混过关之人？不出意外，她后脚出长宁殿，他前脚已经派了人去探查她的底细……

撕破了脸也好，省得他们借着“爱”的名义推她进深渊。

凡事不能到万劫不复之地才来后悔。

譬如姜泠，前世与心爱的人携手共度一生，结局美满。印象中能重生的人，定然是前世有遗憾才会希冀重来。

即便如女主姜泠，她定然也有她前世的遗憾，才会重生。

她们本质上也算是同病相怜。

或许以后的路会很难走，姜沁在姜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细细衡量一下，违心地活着和肆意地活着，她更愿意自己去争取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在既定的人设下任人摆布。

想着想着，困倦袭来……

翠螺本来还担心自家姑娘因为那日之事郁郁寡欢，没想到恰恰相反，整个人拨云见日出，灿烂的不得了。

还给她银子，让她去街上新布给院子里的人每人做一套新衣服。

这还没到除夕，就开始做新衣服了？

姜泠笑靥如花：“谁规定了只准新年才可穿新衣服？我是瞧咱们院里穿的老气横秋，衣裳款式都是前几年的，眼睛看着都疲劳。做一身现下最流行的款式，穿在身上，人好看，心情就会舒服，做事才有效率。”

翠螺不懂姑娘说的一堆话，只管拿了银子上街挑选时新的布料。

说实话，她老早看中了现下最热门的一款布料，奈何手头紧，只有羡慕的份。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

按着院里人的身材，每人做了一身新衣服。

王婆子笑得合不拢嘴：“老奴都老了，还穿什么时新衣裳，只怕外头人说我老来俏！”

春儿捂嘴笑着调侃：“王妈妈放心，别人羡慕眼红都来不及，说的话自然都是妒忌之言。”

连寡言的冬儿也跟着笑起来。

沁芳院内，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一如往日，姜恒下朝回府，途中正巧碰到提了篮子从外头进来的王婆子。

这个王婆子他知道，是姜沁院里的。

搁在平时，他都懒得看一眼。

可是……

姜恒叫住她，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身上这件款式新颖的衣裳。府中下人的月俸都是规定的数目，这件衣裳上绣的花纹与众不同，与王婆子极不匹配。

“老爷有事吗？”王婆子福身问。

姜恒指着她手中的篮子：“买的什么？”

“这个啊？”王婆子笑着回，“是大姑娘托我从养蜂人那里买来的蜂蜜。姑娘说，有清肺解毒的功效，还能提高什么免什么力来着。”

大姑娘说的词语太生涩难懂，她一个粗使婆子真听不懂。

她的日子过得倒挺滋润。姜恒心内愤怒，表面不动声色，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你这衣裳不错。”

王婆子一听，乐了。

“大姑娘心真好，给咱们买新衣裳，这可是现下最新的款式。”

姜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