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在府中马厩多年,姜恒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不知李老三何时被打发出了府?
“好好的为何打发出府?”
李管家惶急解释道:“欺负二姑娘带回来的那个三九,被大姑娘看到……”
姜恒狐疑地看向姜沁,却见她漫不经心拨了拨耳际的白玉耳坠说道:“白日里喝得烂醉如泥,说一些以下犯上的浑话,还打得人家皮开肉绽……李管家你不能纵着是自己亲戚便避重就轻了说。”
姜恒脸色一沉,冷冷直视李管家:“说,怎么回事?”
正欲开口,翠螺插嘴道:“老爷不晓得,昨日多亏了玉凝小姐捎带姑娘一程,差点去迟了给皇后娘娘请安。若是怪罪下来,定以为咱们姜府里的人不知礼数。”
翠螺越说,姜恒的脸就黑一分,黑云密布,似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翠螺,你怎么能这么说李管家呢?”姜沁嗔了她一眼,和颜悦色道,“事出突然,李管家不是立刻想了法子,说与太师府的管家有交情。由他去说几句,我便可以一通搭乘宁小姐的马车进宫……”
“混账!”姜恒登时勃然大怒,“那宁府管家上个月被发现暗中收受贿赂,差点连累宁太师,你竟还与他有来往?”
李管家脸色极其精彩,显然并不知道宁府发生的事情。
“父亲莫生气,李管家说过,这些都世事难料,皆是天意罢了。对吧,李管家,我可有记错一个字?可冤枉你了去?”
李管家冷汗涔涔,嘴一张一合,想说什么辩解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
姜恒怒道:“姜府让你管事,你不仅办事不利,嘴还没个把门的,看来真是年纪大不顶用!”
“噗通”一声,李管家跪在地上,委屈道:“老奴老了,可这些年替老爷管理府中大小事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姜沁幽幽开口打断道:“是啊,人老了,总会犯些糊涂。父亲,这事也不能全怪李管家,毕竟人家年纪大了。”
倚老卖老,想打同情牌,门没有,窗也给你焊死。
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雾,将黑夜留下的潮湿之气徐徐散去,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了。
“轱辘轱辘——”
晋国公府的马车悠悠然来了。
姜沁对着姜恒欠了欠身:“玉凝姐姐来了,女儿先告辞。对了,女儿多嘴一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父亲不若趁机好好查查,料理料理府中的某些不正之风。”
虽然在姜沁看来,这不正之风的源头就是姜恒本人。
姜恒闻言点点头,示意她赶紧进宫去,随即又招手吩咐身边人:“你去福茗茶楼帮我说跟世子说一声家中有事,改日再登门拜访。”紧接着又对另一人说,“跟账房把府中的账本拿到我书房,再去把阿才带过来,本官要好好亲自审问审问。”
李管家似被雷狠狠击中,颓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如白纸,如坠深渊。
人哪,千万不要贪心,也不要仗着一时得意失了分寸。
莫欺穷,莫欺弱,心底总要有根不可轻易触碰的线。
姜沁嫣然一笑,深深看了李管家一眼后,转过身,再不多看一眼,搭着翠螺的手上了晋国公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