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落宫沉重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似是无尽的黑洞深渊，携着阴冷潮湿的霉味，要将人吞噬了进去。

“啊——”

几个人吓得尖叫着倒退抱作一团。

冯玉凝一边尖叫一边死死抓着姜沁的胳膊，闭着眼睛将脸埋在她肩膀处，明显能感觉到她内心万分的恐惧。

可莺紧紧靠拢在姜沁身旁，紧咬下唇，拽着她衣角的手不住颤抖。

采芝最夸张，脸色煞白，尖叫着“鬼啊”，跌跌撞撞往来的方向跑回去，仿佛背后有猛兽在追赶似的，拼了命逃走。

四人中就属姜沁胆子大点，本来她也没什么感觉，反被冯玉凝的尖叫声着实给吓了一大跳。

人吓人，吓死人。

姜沁静下心来，视线自然移向那扇忽然洞开的大门，冷不丁对上一双有些熟悉的眼眸。

门内，两个人立在阴暗光线下，为首之人一袭绛红色金丝镶边锦袍，腰间搭配的金色腰带是皇室尊贵身份象征。可温润眉眼间，眸光清澈淡然，却又让人觉得温文尔雅，飘逸出尘。

他也看着她，微微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碰到她。再瞥到几乎扒在她身上的另外两个人，眼底深处蕴了浅浅笑意。

姜沁赶紧拍了拍冯玉凝的肩膀，率先欠身请安：“臣女姜沁参见九王爷。”

可莺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松，乖觉跟着请安。

见冯玉凝依旧没有反应，再次加了力度扯扯她的衣袖，低声唤道：“玉凝姐姐……”

犹自沉浸在恐惧中无法自拔的冯玉凝，已经自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姜沁尴尬笑笑，道：“王爷莫怪罪，我们以为开门的是……”

话出口，忽然觉得将九王爷比作了鬼魂，似乎不太合适，忙改口说：“方才臣女讲了个恐怖故事，玉凝姐姐胆小，吓着了一时缓过神来，王爷莫怪罪。”

恰好冯玉凝“呜呜”两声，十分应景。

沈墨修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恐怖故事，说来听听。”

姜沁：“……”

本就随口一说而已，一时不太懂话中意思，沉眸蹙眉稍稍思索，心道：他总不会真的要听什么恐怖故事吧？

不对，怕是想以话带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锦落宫的事情，声东击西，实则是给她们一个台阶下。

虽然她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锦落宫这种地方十分疑惑，但知道的越少才能保住小命，聪明也要扮作糊涂。

眉心一动，须臾后抬头，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不过是民间奇闻故事，胡编乱造打发时间的。”

“民间奇闻？应该是个有趣的故事。”

姜沁暗暗腹诽：不，一点也不有趣。

他边说边悠悠然抬腿跨下台阶，慢慢走近，在她面前立定。

姜沁带着冯玉凝自然往后退了一小步，保持合适的距离。

如此直视当朝皇帝最倚重的九王爷，大是不敬，便低首去盯自己的软底云丝绣花鞋……以及忽然同框的一双黑色镶金边细纹朝靴，鞋后隐隐可以看见镶嵌的宝玉。

皇室才可用金线绣纹，一般官员都是银线，镶嵌的宝石远远看着似乎成色不错，非寻常宝玉。

看着看着，不知怎么思绪就飘了——

她想起，那日他出手就是两锭黄金，如此阔绰，他这双鞋后镶嵌的宝玉定然价值不菲。

书中他的出场次数不多，但每次都卡在最紧要关键的时刻出场。

印象最深的有三次，第一次是替男主他爹翻案，萧氏一族败落，男主恢复皇室身份；第二次是力排众议，拥立男主上位登基；最后一次是协助男主平定永王之乱，结束内乱，之后便归隐了。

她总结了这三次出场，概括为一句话：不出则已，一出非死即伤。

大佬级别的人物，惹不起。

正当云游遐想间，一个声音自头顶缓缓说道：“你且说来听听，是什么民间奇闻？”

可莺见姜沁低着头没反应，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轻声提醒：“姑娘……”

“哎？”姜沁慌乱中回过神，低头欠身，脱口而出：“恭送王爷，王爷慢走。”

可莺：“……”

蓝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