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贡和万溪完全了解了月溪她们调查出来的事之后,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头顶了,身体最虚弱的月流也吃了东西梳洗好,看见陈贡的那一刻他似乎有一刹的愣神,但是稍纵即逝,一眨眼的时间就恢复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两位没见过,在下自我介绍一下,月流。”
陈贡看着月流:“阁下有些眼熟。”
月流反问:“哦?”
月溪扯了扯陈贡的衣袖:“这位是灵眼的哥哥,曾经也是我们的前辈。”
陈贡挑了挑眉:“前辈?还曾经?”
月流表情倒是坦然的很:“那既然已经了解很清楚了,我们可以前往了?我来带路。”
陈贡点头,万溪也点点头:“但是在正面发生冲突之前,我们还要做两件事。”
月流着才把视线转到万溪身上:“哪两件事?”
万溪坦然的解释:“第一,我们要清走附近的百姓,第二,我们要布下伏魔阵。”
月溪也恍然大悟:“啊,布阵容易,可是如何把百姓都劝说走呢。”
万溪笑着摇摇头:“劝说?不、我们慧门有一个阵法叫驱逐阵,可以让靠近阵法的人忽然不想前进,或者是临时想起来有急事,总之我和般若先去布这两个阵法,至于剩下的,可以麻烦各位在附近监视吗?”
陈贡看着万溪有条不紊的安排,也认可的保持了沉默。
半晌陈贡才补充:“各位要做好就地斩杀他的准备。”
月溪悄悄的看了眼陈贡,也跟着众人点头。
赫连恫拿出被自己画的有些乱的地图:“我还没来得及再去要一张,你能在地图上标出来吗?”
月流拿过地图左看右看:“我可以大致标出来,但是这张图并不是这座小镇最详尽的地图,光靠地图我不觉得你们能找到准确的地点。
陈贡看了看万溪:“大概的地点可以吗?”
万溪看了眼般若,转过头回答陈贡。
“驱逐阵可以,伏魔阵就有点勉强了。”
“可以。”一直没有出声的般若此刻开口。
万溪满意的点头:“那就可以。”
陈贡赞赏的看了看表情堪称冷漠的般若,悄声问月溪。
“害怕吗?”
月溪摇摇头:“一般吧。”
陈贡犹豫了一下:“一会儿如果真的要动杀手……你不要看。”
月溪抬起头看身边的陈贡,又叹着气低下头:“我回去之后要申请做你的搭档,这种场面我总会看到的。”
陈贡也才反应过来:“哦……”
“那我们就分头行动,我和般若负责暂时在屋子里布阵,阵法运转起来之后只需要一个人维持运转就好,我会尽快去支援的。”万溪拍了拍手,对其他人宣布。
陈贡也过去:“那么由月先生带路,其他人随我前往。”
万溪看着陈贡:“阵法一但形成,我就会以箫声为令,你们就可以动手了。”
陈贡点点头。
“小心些。”万溪认真的看着陈贡:“安全为主。”
陈贡看着万溪担忧的眼光,不好意思拒绝的点头:“多谢。”
几句话说完,陈贡就领着赫连恫、秦逍遥、李悠然以及月溪,由月流带路,走到了热闹的街上。
为了隐藏身份,既然分别带上了面具斗笠或者是面纱。
随着月流的脚步,陈贡越来越觉得这位邪修好像压根就没打算跑,他似乎在等着他们的到来,这和月流之前的说法相吻合,似乎月流最后的作用就是引路。
月流停下脚步的地方,正是位于西南方一片热闹的府邸中的一座,而附近的茶楼面馆数不胜数,几人走到对面的一座高楼的包间里,只要微微一侧头就能看见他们要监视的房子。
“月流先生的作用应该已经发挥到极致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得靠我们了,月先生还是先回去吧。”李悠然没有坐下,站在墙边警惕的看着。
月流叹了口气:“这就放我回去?你不怕我半路跑了?你好歹还在衙门挂名。”
李悠然扯了扯笑:“我知道您也是杀人犯,但是被逼无奈除恶的可怜哥哥和乖戾邪修比起来,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月流自嘲的笑了:“也对,我这把老骨头、连你们的剑柄都提不起来,也只能给你们添乱了,那我回衙门等各位送我进牢里。”
月溪看了看月流,心中一阵阵的难受。
陈贡拍了拍她脑袋:“别瞎想,闭上眼睛认真听箫声。”
月溪点点头,乖巧的闭上眼睛,她知道有多危险,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眼睛瞟到月流有些单薄的身影徐徐离开了这片可能不久就会空无一人的繁华,几人紧张的等待着箫声。
陈贡此刻又想起了一件事:“我之前不知道和没和各位交代,邪修并非天生是邪,很有可能是江湖上的哪一位前辈入了心魔,光看表面也许看不出任何问题,但是一旦确认,在动手的时候千万不要手软。”
秦逍遥认真的听着,严肃的点头。
月溪的眼睛刷的睁开:“有了!”
陈贡按住快要起身飞出的赫连恫:“等一下。”
赫连恫不解:“?”
陈贡看看稳坐如山的月溪,又看看纹丝未动的其他两人,似乎带着些小骄傲的笑了。
月溪跟陈贡关系多铁,陈贡从小到大玩这一招不知道玩多少次了,一看陈贡这表情就知道在等自己替他说。
“阵法从形成到人彻底走光有接近一炷香的时间,你看下面的人是不是都在往别的地方散。”
这时候一个店小二急匆匆的敲开几人的门。
“客官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们家店突然要关店了,各位看…”
李悠然笑的很和蔼:“没关系,刚好我们也该走了。”
店小二如获大释,带着谄媚的笑送几人出门,月溪猜他可能也‘突然想起来’有急事了。
果然如月溪所说,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街上的人似乎都消失了,原本繁华无比的街道变得萧条无比,到处都是匆忙的痕迹。
从某个角度上看,真的是太对不住百姓们了。月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月溪几人有了月流的指引,无比顺利的找到了那座看着无比平庸与不起眼的房子。
再次确认了周围空无一人之后,陈贡打头拎着他那把黑色的剑溜了进去。
几人还未站稳脚跟,就听到了无比空旷洪亮的声音。
“等诸位好久了,正门进来就好,不必太过担惊受怕,我在最里面这个屋子,想必现在外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陈贡听着声音,眉毛紧锁,给了身后的几人一个眼神,就把剑横在面前走了进去。
一路顺利的走到里面,穿过一个很简洁的院子,绕过一座亭子,走到了最里面的屋榭。
那儿站着一个人,青蓝色袍子,背对着他们,头发梳的一丝不乱,馆的简洁大气。
陈贡看着那个背影,竟然一直没有开口。
“哦我忘了,你认识我。”那人遗憾的摇摇头,似乎带着温柔的无奈转过身:“还想玩玩神秘的、太可惜了。”
除了指尖发黑,月溪看不出这人有任何邪修的感觉,已经打算问问陈贡是否找错了人。
“带了几个年轻孩子?哎我这记性,你也是个年轻孩子。”
月溪这才反应回来,眼前这人在和陈贡说话,可是不应该啊、陈贡带着能挡住全脸的面具,自己都不敢保证背对着他就能认出他。
这个时候,众人的视线不是在那人身上就是在陈贡身上,月溪就是后者。
“我也很可惜,我真的不想认识你。”
陈贡的话听起来云淡风轻,月溪却感到了压力,一股危险的气味。
陈贡不留痕迹的想要挡住月溪,但还是被那人发现了,笑起来的眼角似乎有几个不易察觉的褶子。
“这想必就是那位姑娘了?你别挡啊给我看看呗,这么小气?我又不会吃了她。”
陈贡这下更放肆的把月溪挡在身后:“你如今的身份,还是不要看了。”
那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陈贡的表情说不出的沉重:“你早知道有今天吧。”
那人笑的很柔和,话却说的很锋利:“何必问我呢,你不也早知道。”
“从你下决心的那一天开始。”陈贡似乎在逼问。
那人也没打算隐瞒一般:“是,我已下定了心、不是死在你们剑下,就是还我一个完整的阿茹。”
陈贡握剑的手微微松了松:“你是希望、被杀死的吧。”
月溪越听越是一头雾水,此刻却不好开口问陈贡。
那人似乎连这细微的变化都能发现,摇摇头:“你的手松了,如果那个时候我对你出手,你可能要硬接。”
陈贡垂下眼睛,又从重新握紧了手:“是啊,你这都能看出来。”
那人眼里满是苦涩的摇摇头:“其实能遂了心魔的感觉真的挺好的。”
陈贡直直的盯着他:“也许吧。”
那人叹了口气,坦坦荡荡的把背后冲着他们,毫无忌惮的翻找着什么东西,像是午后赏花的老人一般悠闲。
月溪在这个时候扯了扯陈贡的衣服,送了个疑问的眼神过去,陈贡却扯了扯嘴角,给了她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人轻笑了一声:“解释的话等阿贡回去再和你说吧。”
说完从他背后台阶上拎起一把剑,缓缓而隆重的拔出来。
对着面前以陈贡为首的孩子们。
“拔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