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上一看,她的床的上方屋顶一个大洞,椽子断了三根,床上全是碎瓦,张灿已经爬起来,站在床边,愣愣地看着一床的碎瓦,
刘叶贞奔过去,急急地问:“他表叔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张灿回头看着他,开心地微笑着:“没事,幸好刚好掉到你的床上,这两根椽子朽了,还有这几根。”他指着房顶,“都要换掉。”
刘叶贞不放心地:“你动动手动动脚,我看看,有没有事?”当年丈夫李当归就是从崖上落下来摔死的,她被“摔”这个字吓怕了。
张灿笑着开玩笑:“动动手动动脚?表嫂,你是叫我对你动手动脚吗?”他着抬了抬双手,踢了踢脚,做着鬼脸,扮成老虎状要扑向刘叶贞,嘴里:“我吃了你!”
刘叶贞后退几步,摆着手:“别闹,你吓死我了,菩萨保佑,没摔着你,你看,额头划了个血口子,快擦一擦。”她着,掏出自己的手绢递给张灿。
张灿擦了额头上的血,又抬头看着那个大洞,再看看一片狼籍的床,他笑着:“真是奇怪,怎么早不垮晚不垮,偏偏翻到你床上方时就垮了呢?还把我就掉到你床上了呢?你,表嫂,这是意吗?”
刘叶贞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红着脸:“你还不快想办法把这洞给我补好,先帮我把床移开。”
两人把床移到了房间的另一角,刘叶贞屋里没有椽子,张灿便去姑姑家找合适的木料做新椽子。
刘叶贞一个人收拾着床上的碎瓦,想着刚才张灿开玩笑的那些话,她脸上一阵地发烫。根娃四岁了,她也守了四年的寡,当了四年的斋姑娘。
男人,对她来已经成了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记忆,就象时候爹爹从县城带回来给她吃过的那种稀奇的糖果,她已记不清那糖果是什么样子的了,只有一种忘不聊甜味还留在记忆的深处。
想着想着,刘叶贞又想起原来和丈夫李当归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那一个个已渐模糊的画面在她此刻的心目中又再次清晰起来,仿佛一副蒙上了灰尘的画被慢慢擦去了灰尘。
傍晚时分,张灿的新椽子还没做好时,老却下起了雨,黑了,雨越下越大,看着房顶那个大洞,刘叶贞只好拿来六七个盆罐在下面接着。
张灿急匆匆地上楼来了,他抱着几条椽子,还背来一背篼瓦,要上去修补这个破洞。
刘叶贞:“他表叔,黑了,等明再修吧。”
张灿:“表嫂,必须要马上修,要不然进来的雨水把这楼板淋湿了,以后这楼板很容易坏,你点着马灯在下面照着,我这就上去修。”
刘叶贞:“那你别忙,我去找件蓑衣给你披上。”刘叶贞很快找来了一件蓑衣和一顶草帽,这件蓑衣是原来李当归上山采药时经常披的。
张灿披上蓑衣戴上草帽,看着刘叶贞笑着:“谢谢表嫂,你想的真周到。”然后他在那洞下面迭放了两个高凳,爬上了房顶。
刘叶贞把马灯拨到最亮,把新做好的椽子递给上面的张灿,一会儿递锤子,一会儿递钉子,张灿在上面“砰砰砰”一阵捣弄后,很快把椽子钉好了。
刘叶贞在下面又把瓦两张三张地递给他,看着披着蓑衣盖瓦的张灿,刘叶贞眼前浮现出了丈夫的身影,雨水落在她的睫毛上,模糊了她的视线,朦胧之中,眼前的张灿变成了李当归。
“当归!”刘叶贞叫出了声。
“什么?表嫂你什么?”张灿问道。
刘叶贞如梦方醒,脸上一阵发烫,她抹了一把脸:“哦,没什么,我是问你要好了不。”
“快了,你没看见这洞越来越了吗?”张灿。
是的,那洞越来越了,刘叶贞担心地问:“他表叔,洞都补上了,你怎么下来呢?我到外面给你把梯子搭好。”她着要下去找搭梯子。
“唉,表嫂,别去,不用搭梯子,剩下的瓦我从里面就盖上了。”张灿忙叫住她。
那洞只能容一人下来时,张灿从上面下来,站在高凳上,从下面把两条椽子钉好,然后手拿瓦从下面伸到上面一片一片地盖。
“他表叔,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还能从里面盖这瓦呢?”刘叶贞边边把瓦递给张灿。
张灿向上看着,一手调整上面的瓦,一手朝下接刘叶贞递给他的瓦。
刘叶贞往上递着瓦,突然,张灿的手无意之间抓住了刘叶贞的手,这一瞬间,两饶手都猛地一颤,张灿忙放开她,张灿:“不不好意思啊表嫂,我不是故意的,我只顾看上面了。”
“没事,今多亏了你,我才不好意思呢。”刘叶贞着继续递着瓦。
最后一片瓦终于盖好了,张灿从高凳上下来时,那高凳一晃,眼看张灿人一歪就要倒下,刘叶贞本能地伸出手去扶他,他倒了下来,正好把她压在身下。
一瞬间,刘叶贞脑里一片混杂,她只感到一团温热结实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上,这压力和温度一下把拉回了那个终身难忘的新婚之夜,这压着她的,分明就是自己的丈夫李当归。
她一下紧紧地抱住了她的丈夫:“别走,你别走,你不要离开我。”她呢喃道。
他也紧紧抱住她,他嘴上那两片“瓦”盖到了她的两片“瓦”上,他的手象只耗子溜进了她的“茅屋”,又象一只烙铁烙着她,烙得她浑身颤栗。
那烙铁在她身上游移着游移着,刘叶贞觉得自己就要被烫死了,就要去见佛祖了。
佛祖!斋姑娘!
象飞来两块石头击在她的头上,脑子突然清醒了,她一把抓下自己头上的首巾,把它一下蒙到张灿的脸上,大声:“我是斋姑娘。”罢猛然用力,把他推了下去。
刘叶贞站起来就要走,还没起身的张灿一把抓住她的脚踝:“我要娶你!我早就想娶你了。”
刘叶贞恨恨地:“菩萨不答应!”
张灿:“只要你答应就行!”
刘叶贞牙齿咬住嘴唇,直到把嘴唇咬出了血,终于咬出五个字:“我也不答应。”
她挣脱他的手,急匆匆匆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