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小丫鬟！

想到这个指证筝儿姑娘的关键人物，不少人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她还被周围人堵在三楼台阶口，进退两难。

此时再看，众人神情有些复杂。

且不说她之前所言是真是假，背主忘恩都是不争的事实。

眼下筝儿骤然离世，再无人与她对质。更无从判定，加害两位世家公子是否真的是筝儿所为。

而她能做出出卖主子的行径，足见其人品堪忧，可信度自然存疑。

何况，筝儿突兀地坠楼身亡，不排除有人暗害的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更加证明她很可能是遭人栽赃嫁祸，那此事绝对大有文章。

诶，这些都是后话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叹一声红颜薄命。

不一会儿，顾立明亲自抱着顾少谨下楼，神情凝重，只与钟垣之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往外走。

而顾少扬和另一中年男子紧跟其后，脸色难看。刚到门口，迎面撞上一个人。

“九姐！”像是看到救星，顾少扬求助地迎上去。

顾少卿安抚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看向顾立明，语速加快：“有劳二伯父。”同时侧退几步，让出去路。

看来她已收到消息，故而有此一问。

顾立明没有多言，只是微微颌首便迅速离开。

而跟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正是顾家那位廖丹师。看到她赶来飞快地拱手表态：“九小姐放心，我等定会全力施救。”

五公子的状况不容乐观，但此地人多口杂，不宜透露太多。

顾少卿了然，没有继续追问。转身见顾少扬还要说什么，她摇摇头阻止，只是嘱咐道：“你先回去照看五哥。”

顾少扬闻言，略一迟疑快步跟上。

大堂内，姜云棋也从楼上下来，身侧还站着去送消息的随从。

目送一行人走远，顾少卿看向姜云棋目带感激。接着，她径直走向前方围成一圈的人群。

沐初云起身，两人相视一眼点头示意。

玉人就此魂归天外，顾少卿默然不语。片刻后，她转向还在旁边的王远寿：“王七公子，筝儿姑娘，我会好好安葬。”

不等他开口反对，直截了当道：“我想，她会希望离五哥近一些。”

这话犹如利箭，直戳王远寿的痛点，让他无言以对。

听了这话，王远寿沉默不语。

斯人已逝，留在这里于事无补。何况身体传来的阵阵痛意，也在提醒他是该走了，再拖下去，恐怕会追悔莫及。

拿定主意不再逗留，他身后随从亦步亦趋试图搀扶，但王远寿似是不愿最后在筝儿面前示弱，身形有些不稳。

看着他略显踉跄的背影，众人暗自叹息。

而顾家九小姐出面要带走筝儿姑娘的遗体，原因他们也能理解。

今日连番变故，五公子此刻昏迷不醒。或许日后醒来会心中遗憾，前去祭拜。

而筝儿姑娘虽然当场陨命，却留下不少疑团还未解开。

这时，有焰云卫了解情况后，上前抓捕那个小丫鬟果儿。

面对训练有素的焰云卫，似是知道反抗也是徒劳，她异常老实。虽然脸上阴晴不定，但还是随两名焰云卫向楼下走。

刚到二楼不知看到了什么，她突然情绪激动，指着一个方向大喊：

“是他，就是他指使我下药的，就是他！”

咦？众人一脸惊愕。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眼前。有认出那人的略显诧异，怎么会是他？

而果儿则一边喊，一边急切地看向周围人，生怕旁人不信。

“就是他把药给我的，后来我偷偷跟踪，才知道他是常家那个常盛公子的人！”

骤然被人扣上这样的罪名，常盛脸色阴沉，没有理会。

而他身后那个名叫常明的随从，则满脸焦急，跳出来地连声否认：“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不要乱说！”

说着他向周围人拱拱手，快速解释：

“各位，我们家公子和王家七公子向来无冤无仇，和顾家五公子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接着转向果儿，毫不客气地指责：

“反倒是这个丫鬟说话颠三倒四。先是污蔑旧主，害得她意外身亡。如今又来攀咬我们家公子，不知安的什么心，大家一定不能轻信她！”

听了这番话，不少人面露鄙夷之色。

这常明说得有理。何况她先前还口口声声咬着筝儿，这翻供未免也太快了些。说话前后矛盾，真不知她嘴里，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听了这话，那果儿有些气急败坏，指着常明气愤道：

“就是你来找我的，说好事成之后给我一万两银子，还说有办法让我也能修炼，从此做人上人，你不要不敢承认！”

说着，她就要冲过去和他理论，却被身边的焰云卫死死拉住，防止再生波折。

原来是这样，有人面露深思。

对这个小丫鬟来说，银子反倒是其次。一旦踏上修炼之途，那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人生。这诱惑不可谓不大。

当今世上也有几种丹药，可以令普通人勉强沟通天地元气。虽然限于天赋不见得有多强，但好歹也能算作元修，地位大有提升。

这样说来，这小丫鬟所言，还有几分可信。

感受到众人怀疑的打量，常盛轻蔑地扯扯嘴角，冷冷道：

“胆敢诬陷本公子，我看你是受人指使故意挑拨我们三家的关系，后果想好了吗？”

不等众人细想，果儿脱口而出：“我有证据！”

这话顿时引起在场之人的注意，纷纷盯着她。

常盛闻言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常明。而常明身体一僵，面上有些不安。

正当众人期待果儿拿出证据之时，一个身影快如闪电掠至她身前，伸手一点。

那果儿张张口，却发现怎么也出不了声。她下意识地捂着嗓子，看着对方眼中满是恐惧和惊讶。

“九小姐。”她旁边两名焰云卫恭敬地行礼。

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的人，正是顾少卿。只见她微微颌首，随即向四周缓缓地扫视一圈，面无表情地道：

“各位，此事曲折。待调查清楚之后，我顾家自会另行通告。”

她话音未落，钟垣之已示意两名焰云卫，迅速将那果儿拘下楼。

九小姐的顾虑他也能想到，常盛毕竟是常家人不可轻率，他自然要配合一二。

不多时，分散出去的焰云卫，各自抓捕数人返回。

那些人皆被五花大绑，有的一脸颓然沉默不语，有的犹自不服衣衫破损，应该是试图反抗却被镇压。

他心里默默清点，尤其是雅艺阁的老鸨，以及那个洪胡子。他二人也在列，只不过身体软绵绵的，显然失去还手之力。

这两个人才是这回行动的大鱼。他们事先便暗中派人盯着，就是谨防被他们趁乱溜走。

直到此刻，他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看着顾少卿神情有些复杂。

这位九小姐的势力，比他想象得还要强。

想到前几日她深夜造访，直接甩出那份名单，当时二爷的惊讶不比他少。

二爷无法拒绝她的帮助，思虑再三决定听从她的安排，果然收获颇丰。

经此一遭，二爷对九小姐必然另眼相待，日后少不了交集。

不过，天选之战后，她已是族中不可忽视的又一大力量。何况她还和五公子交好，至少不能得罪。

见顾少卿缓步下楼，钟垣之也准备撤离。

但他走之前不忘命人，将那位筝儿姑娘的遗体也一并带走。

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众人一脸深思。

顾家一口气抓了雅艺阁这么多人，且怎么看都像是有备而来，不知其中有何内情？

眼下顾少谨昏迷不醒，而王远寿也情况不明。无论如何，今日两大世家子弟在此遭难，顾家和王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况且，筝儿意外身亡，似乎连常家也有人卷进去。众人面色凝重，一场轩然大波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