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旁的士兵报了台上人的名号后,擂台上两位互相一拜,交锋正式开始。
两柄长剑不断交击,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一个如虎,身形灵活,招招残酷,一个似熊,拳如酒碗,凶猛彪悍,一时间胜负难分。
如火如荼之际,毛英对姚众暗使一个眼色,还不及姚众反应,毛英突然举剑腾空跃起,朝姚众劈去,临空之际,那特制的加重分量的长剑突然脱手,而此时姚众正好背对着那看台的右位,长剑径直朝着那方向飞去。周遭的众人一片惊呼,这可是要出事的,要是伤到人就更不得了了。
那黝黑大汉见那长剑按既定方向抛出,不由得嘴角上扬了一下,偷偷得意一笑,一个文臣肯定没见过这场面,还不吓死你,毛英心中兴奋道。
练傲寒正襟危坐,双手放于膝上,面具下目光冷冽,看着那长剑朝自己飞来却不躲闪。
司马越神色一变,却不见练傲寒出手或躲避,心内担忧,正欲发作之际,左尊位后,一柄长剑飞出,直冲毛英的剑而去。锵一声,重剑被击落在地,另一柄剑稳稳地由剑尖插落入松软的泥土中。毛英本想看练傲寒如何应变,却没想到有人出手相助。
“放肆!”薛繁喝道。
毛英慌忙行礼请罪,“大将军恕罪。”
姚众立刻收了剑朝前一拜,“毛英只是一时失手,还望大将军恕罪。”
姚众低着头偷偷瞪了那毛英一眼,这是何等重要的场合,更有太子亲临,被看出他是故意为之,依军法处置还不得被将军扒去一层皮,所幸没有伤到人。
“毛英!可是一时失手?”薛繁威严赫赫,厉声喝问。
“是……”这粗猛大汉躲过那质问的眼光,许是被看得发毛,回答也有了犹疑。
“先不论是否乃失手所致,利剑飞出可是会伤人性命的。”司马越俊朗的脸已凝成冰霜,桃花眼中再无半点平日的荒唐无羁。他的言下之意是要罚定了,而且要重罚!这长剑是飞向谁?太子愠怒,是在维护谁?不言而喻。
场上之人噤若寒蝉,一时失手发生在谁身上都有可能,何况毛英并未伤人,太子是否过于大动干戈了?
毛英心中忿忿不平,他行伍十数载,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这一剑更没有伤人之心,若未被打落只会落在那太子家令的案前,大将军却为了这百无一用的书生训喝于他,心中实在不甘,粗犷的脸上写满了不平之色。
实则这座上三人心知肚明其乃故意而为。这是长剑脱手还是借机飞剑哪逃得过这三人的眼睛。
薛繁更是明白,且不说他看得一清二楚,这毛英在他帐前已有些年头,像兵器脱手一事怎么都不会发生在一个老道的将领身上。再看那练傲寒不惊不怒,巍然不动,宽袍白衣也是被风吹得微微拂动,这一身文人打扮顿时薛繁顿时明白了八九分,前一阵主和的言论闹得沸沸扬扬,使得主战派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更没说军营里这些血气方刚的汉子,一个没有功勋傍身的士子身份却凌驾于这些战功赫赫的将官之上,他们自是意难平的。可这文武的功绩怎能一概而论,看来军中还需一番整顿,但此事绝不能摊开说,如何收场还得看练傲寒的态度。
姚众一个眼神示意毛英。这糙汉子抬头便见那太子如冰霜一般的脸色,按捺下心中的不忿,咬牙切齿地请罪道:“属下有错,请殿下,将军责罚。”
“殿下,大将军。”练傲寒起身朝二人各一拜,“这位将军不过是无心之失,所幸并未发生意外,便不必责罚了。”练傲寒不紧不慢从容有度地起身,说情,很显然,他并未被刚刚发生的事情惊吓到。
原本这一不大不小的太子家令有资格进出定安营,亲看他们武训已令军中产生了些微词,何况是个弱不禁风的文人,这些行伍出身的更不将她放在眼里,现如今练傲寒的反应和大度倒让周遭的将官不由得对他高看几分,文官里头并非都是些胆小如鸡睚眦必报的家伙。
薛繁盯着毛英不放,这黝黑大汉被上官严厉威严的目光看得发毛,不禁生出了惧意,头盔下流出几滴冷汗。都说那太子是个荒唐不管事的,今日这太子是尽显了储君之威。
“既然练卿无碍,毛将军也是无心之失,孤岂能过于计较,毛将军与练卿赔个礼便是。”太子的处置不偏不倚倒且合乎情理,众人皆服。
毛英倒觉得这道歉比打他几十大棍罚得更重,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却要给一个只会耍嘴皮玩笔杆子的人赔礼,他不服。
薛繁一眼瞪过,毛英不由地头颈一缩,转过身朝练傲寒敷衍地拜了一拜,“抱歉,练大人。”
“无碍。”
毛英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武训后,将官尽皆退下,座位上的人也起身离开,练傲寒在座位上远远地朝薛繁身后之人一拜,以谢之前挡剑之恩。
清和抱拳回了一礼。
日头西斜,天色昏暗,毛英对着姚众一通叫屈。
“让你道歉都是轻的,若非练大人松口,大将军定然重罚,你的这些招数瞒得过练大人这个文臣但绝逃不过大将军的眼睛。还有,你当着太子的面动他的近臣,这不是直接打他的脸吗?”姚众道。
“我宁愿挨上几十大棍。”毛英叫嚣道。
“好你个毛英,你是想让将军背上苛待下属的名头吗?今日一事定为你的无心之失,不是什么大事,但真把事情闹大了,袭击朝臣,这罪我看你怎么担!”
“老子不怕,老子烦够这帮文人了!”
“你不怕,呵,我怕你连累了定安军!”
“罢罢罢!”提到定安军毛英的气性就下去了大半,他本只是想给那帮文臣一些教训,可没想将整个定安军给拖下水。
“毛将军,大将军让你去一趟。”一个传令兵来寻毛英。
“我先过去了。”毛英对姚众道。
“好好和大将军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