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回话。”皇帝道。
“是。”小妇人战战兢兢地起身,借着夜色一瞧,倒也是个容貌秀丽的。
“前任守将的女儿怎还在守将府中?”薛繁问。
“禀大将军,因臣女父亲对于将军有知遇之恩,因此我家与于将军十分交好,父亲临终前更是将臣女和母亲托付于将军照料,故而臣女一家还住在守将府内。”小妇人小声回应。
“你父亲将你托付于他?”皇帝看她这妇人打扮眉头一皱。
“是。”
“你这是妇人装扮,你是于风的夫人了?”
“不不,”小妇人急忙怯怯地解释道,“父亲走后,于将军对臣女和母亲一直礼遇有加,日前,北燕来袭,于将军担心他离开后臣女家中没有管事的人,就同母亲商议,替臣女招了一个赘婿。”
原来如此,皇帝和薛繁都对这年轻将领多了几分赞赏。
于风将事务都吩咐好后打着哈欠回房,却见那庭院廊下那一抹鲜艳的粉红微微颤抖。
“大小姐。”于风快步上前,行了一礼,“陛下,想是小姐她不知陛下在此,冲撞圣驾,请陛下恕罪。”
“朕何时要怪罪你们了?都起来吧。”
“谢陛下。”
“谢……陛下。”
于风将小妇人扶起。
“你一直将赵将军的家眷留在府中?”皇上问。
“是。陛下,老将军于我有赏识之恩,将军去后,留下夫人小姐无人照拂,臣自当照看几分。这守将府本来就是赵将军的,夫人和小姐自然该留在府中。”
“有情有义,不错。”皇帝夸赞道。“对了,明日起,你就跟着定安王。天晚了,都下去安歇吧。”
“是。”
于风暗看了皇帝身旁的男人一眼,心中一声冷哼,白日里光忙着陛下这一头,军务全交给了副将,于风只和他打了一个照面而已,皇帝让他跟着薛繁,好啊,好的不得了,薛繁要是还有好日子过他就不姓于。
薛繁看这年轻人长得虽不像是行伍之人,但是个好苗子,不错不错。
一场乌龙平息,各自歇下。
厢房内,练傲寒吹熄了烛火,这北境风沙实在是大,才多久未见,小风都黑了几分,还好,身体康健便好。该歇下了,明日起,内忧外患还有一堆事。
夜半,“将军,出事了!”副将高声呼喊冲入府内。
这边跑边喊的整府的人都被从睡梦中惊起。
“吵什么吵,天塌了?”于风累了一日才睡了一会便被吵起,没好气地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整理衣服,系好腰带。“出什么事了?”
“凌阳城失守了。”童原都快急疯了。
“怎么回事,我回来的时候凌阳城不是还好好的吗?毕昱这个蠢货,他做了什么?他人呢?”于风气得俊美的脸都拧成了一团,一路边走边骂,“没用的匹夫!”
于风睡意全褪,乌青的凤眼一睁愣了愣,随即行礼,“陛下。”
“出了何事?”
“凌阳城,失守了,燕军正一路朝古梦关来。臣立刻集结守军,上阵抵挡。”于风道。
“速去。”
“是。”于风匆匆朝外跑去。
“皇上。”薛繁也赶了来,“刚听报,凌阳城失守。”
“我们刚到,凌阳城就失守了,你不觉得太蹊跷了吗?”皇帝眼中一片凝重。
“那人没有动作。”
“那些小鱼小虾该动了。我们分头整顿。”皇帝咬牙道。
“好。”薛繁忙要去集结大军。
“等等。”
“怎么了?”
“于风那小子没表面那么良善,注意点。”
“我还能被一个毛头小子坑了?”薛繁感到好笑。
白日谨言慎行,这夜半突然出事才看得出真性情。毕昱为将比他早了数十载,品级也比他高,他张口便敢斥责,这人,有趣也不简单,是啊,十七岁稳坐一关守将,怎么可能简单,他差点就被他谨言慎行的模样给骗过了。皇帝暗暗思索。
这夜灯火通明,战报往来不息,战况有一丝一毫的变动都往此处一一细报。
文臣挤挤攘攘站满了一屋子,都是半夜从被窝里爬起的,睡意未褪,有的还打着哈欠,皇帝看得心烦,转过身面对着古梦关的地势图。
练傲寒悄悄凑在太子身旁道:“为何这么快?”
“不知,燕军在凌阳城僵持许久,却突然打到古梦关,实在诡异。”
“有内鬼。”
“应该在毕昱身边,你弟弟一走,他才敢动作。”
“不只凌阳城,只怕我们这,也有。”
“把东宫的人清理一遍。”
“是。”
两人悄声耳语了片刻。
“报。--于将军领兵抗敌,燕军被阻击于关外三十里,止步不前。”天明之后,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皇帝揉了揉眉头,“伤亡如何?”
“目前尚不知,另,大将军遣派清和将军回此护驾。”
“知道了。”皇帝挥挥手让传令兵退下。
皇帝已然疲惫,“燕军突袭,众爱卿可有妙计?”
“陛下,有大将军在,古梦关无忧。”
“陛下放心,大将军骁勇,燕军必退。”
“有大将军在,我大晋无忧矣。”
这明面上是对薛繁的吹捧之词,实际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了定安王一人的身上。
一班废物,练傲寒心中评价道,唯一一点她看得还算舒心,看得出这薛繁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都是群吃饭不干活的。皇帝看得堵心,“诸位爱卿只知道这些?那朕只要定安王一人就够,养你们何用?”
皇帝动了怒。
“陛下息怒。”堂下跪了一片。
“兵部侍郎,你就没什么要说的?”皇帝点名道。
宋郜上前,“陛下,臣以为北燕来势汹汹却被阻凌阳城多时,如今突然失守,当是守将毕昱之失。”宋郜不轻不重地几句话想把事情引到连面都露过的毕昱身上。呵。
练傲寒轻轻冷哼一声。
司马越眉心微拧,他看到了练傲寒一闪而过的杀意,练傲寒,你这般盘算,不惜以身犯险,究竟是冲着谁去?
“朕问的是如何抗敌,不是问是谁的责任!”
“臣无能。”宋郜跪下请罪。
“臣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