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揉了揉眉间,“都说说,这一千三百人怎么办?”
“陛下,臣以为万不可因小失大,被俘者不过区区一千三百人尔,我大晋子民何止千万,岂能因几个人便受了北燕的挟制?”出言的老大人正是之前被练傲寒气得胸闷躺了好几日的老御史伍雍。
“伍大人此言谬矣。”赵羽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将士为国效力,血战沙场,我大晋岂能一点麻烦就弃他们于不顾?”
文官中站出一人,看样子年近三十,典型的书生样,这人姓李名单,是那伍雍的得意门生,因着伍雍生病,驻守京师的云相便把他打发来了。
那人依着礼数先拜了一拜,“赵王殿下,您说这是一点麻烦吗?您说的太轻巧了,现在人在北燕手中,我等只有不理不睬,才不会受制于人。”
姚众看了眼薛繁,见他并无示意,便站出道:“那依着大人的意思,我等武人便是命如蝼蚁,一旦被擒,只有送死的份?”
李单道:“姚将军,自古以来,若双方皆有俘虏便可交换,若无,亦可以重金相赎,但此次是那一千三百人不遵号令,这苦果就得自己受着!就算北燕把他们放回来,也得依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错不在他们,而在主将。”这声音虽无男子的浑厚,却是字字铿锵。一直一言不发的练傲寒走了出来,掀起衣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臣的部下不遵号令,是臣御下无方,一切罪过由臣一人承担,还望陛下看在他们忠心为国,效死沙场的分上救救他们。”
练傲寒说完双手匐地,叩头认罪。这女子无论何种处境都是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样,谁都没想到她今日竟然会跪下认错。
“陛下,”于风也急忙在一旁跪下,“练将军临时调到后军,将属兵交付于臣,一切与练将军无关,是臣临阵失误,不能及时掌控情况,陛下要怪罪就怪臣,但那一千三百人皆是我朝将士,若是不就,岂非寒了我大晋武人的心啊!”
皇帝摸着扶手,思虑再三,“救与不救,如何救,这不是在议吗?先起来吧。”
“陛下!”练傲寒叩首在地不起。
“都起来吧,父皇并未说不救。”司马越道,并给于风使了个眼色。
于风这才起身并去扶那练傲寒,练傲寒挺身跪着就是不起,非要皇帝给个准话。
“傲寒。”司马越道。
“陛下,太子殿下,之前臣落难时,他们从未想过弃臣不顾,如今臣也绝不会放弃他们。”
完了,她的倔劲上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这时,一直坐在下首的薛繁开了口,“现在不是论罪的时候,要论罪也得本王身上开始论,这仗是本王打的,错也得本王担着,你们两个还要给本王抢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心里都有了数,不论那些人的错有多大也不能再提,否则得罪的就是这位大晋的众将之首,军中之王。
司马越悄悄点了点头,练傲寒这才算吃了颗定心丸起身退到一边。
皇帝道:“诸位爱卿还是说说,这救又该如何救?”
那李单道:“启禀陛下,那萧斥要元庆王妃的小郡主,但臣等皆知,元庆王妃并无子息,恐是那萧斥在消遣大晋罢了。”
“呵,要是真有个小郡主,你还真要把她送去换人?”清朗轻蔑地看了李单一眼。
“清朗。”薛繁沉着声道。
清朗努努嘴,乖乖地站在师父身后。
这时,宋郜站了出来,“这有没有,不还得问问定安王。”
薛繁挑起一边嘴角,冷笑一声不作理会。
这下倒让那宋郜感到尴尬,便朝皇帝道:“臣以为,不如从定安王府中接一位小姐来,再请陛下封个名号,也算是满足了萧斥的条件,只不过大将军这……”
“明日一早便是最后期限,就算立刻去接人,来得及吗?”薛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孤以为萧斥的条件决不能答应,不论是谁家的女子,不论是出生高门贵府还是寻常人家,都是无辜的弱女子,我大晋天朝大国,若连一个女子都护不住,岂不惹人耻笑?”司马越道。
“殿下,如今我们连一千三百个将士都落入敌手,又何谈能不能护住一个女子。”练傲寒笑了笑,这既是苦笑亦是冷笑,更藏着诸多的无奈与悲凉。
“练卿,谁说我们护不住的?”司马越道。
练傲寒抬头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
“父皇,儿臣想赌一把。儿臣已掌握北燕运粮的路线,明日我等先稳住萧斥,暂时答应他的所有条件,之后可派人潜入北燕之中,截了燕军的粮草,再在北燕军中散布断粮的谣传,北燕莽荒之地,本就粮草不足,到时军心惶惶,我等再以粮草作为交换,换我大晋将士的生路。”
练傲寒点点头,“殿下此计甚好,但前提是要稳住萧斥,这该如何?”
“答应他的条件,就说人在路上,请他宽限几日。”
“怕是不行,那萧斥咬死了有这位郡主,又限了期,可知他怕是早已知道这姑娘在哪。”练傲寒道。
薛繁叹了口气,“萧斥是冲本王来的,一边是大晋的将士,一边是本王的骨肉,呵,他是在逼本王。”
赵羽忽然有了想法,“诶,依我看来大将军会不会真有个嫡出女儿,不然,咱们先把她找到,送到北燕去,把人换回来后再去救她,救一个总比就一千多个容易。”
太子道:“小羽,一个女子落到敌营会是何下场,你不知吗?”
赵羽这才明白,“不可,不可,但如此岂不成了死局?”
“臣以为,赵王之计可行。”练傲寒道。
满座哗然,“练将军为了自己的属兵可真是无所不用其及啊。”
“那小郡主金枝玉叶,血统高贵,岂能落到蛮人之手。”
“呵呵,练大人打的好算盘,把一个郡主送去保了自己的属兵平安,但我大晋的脸可就丢光了。”
伍雍更是气到跳脚,“那郡主是何等身份?这丢的可是我大晋的颜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