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太子勤勉政事。
屋外,“哥哥这三日都没休息吗?”赵羽悄声问。
路书道:“没有,殿下自三日前夜归到现在就没有休息过。”
“哪来这么多政事三天还没处理完?”赵羽道。
“属下也不知,殿下不休息,东宫的人也得连轴转,全宫上下都快熬不住了。”路书顶着两黑眼圈疲惫不堪。
“你们还轮换着休息一会,他可是一直没歇,你们都不劝劝?”
路书无奈,“除了那位,谁劝得了主子?”
“也是,去,拿些酒来。”赵羽道。
路书道:“小王爷莫不是忘了,殿下他喝不醉。”
“醉不了也能他稍微休息一会。”赵羽也是无计可施。
“哥,陪我喝点酒。”赵羽拿来了新进贡的佳酿。
司马越瞄了一眼便置之不理,“我把酒戒了。”
哥哥这又是受了多大的刺激?赵羽道:“哥,寒姐要走,你可以留啊?”
“她要走,便走吧。”司马越看似毫不在意。
“这又没外人,你就不能说几句真话?”赵羽揪过他逼问道。
“有什么好说的。”司马越舔了舔后槽牙是又气又恼,“她总要推开我,那我便依了她。”
“女儿家总会闹些小脾气,你哄哄不就好了吗?”赵羽道。
“她与寻常女子不同,她不是在闹。你说,在她心里我占几分?”司马越问。
“我觉得很重。”赵羽道。
“很重?还是很轻?我是不明白了。”司马越苦笑道,“她要做什么,我一向都随她。她是爱我的,但我在她眼中从不是重要的,既如此,我又何必总念着她。她说的没错,我是一朝储君,不因太过看重儿女私情。自今起,孤,只是太子。”
“或许寒姐只是想回南地待上一些时日,你在这,她必然回来。”赵羽安慰道。
司马越自嘲般摇了摇头,“不,她不喜欢京城,不会再来了。居高位者,称孤道寡,孤便是应了。我再情深,又有何用?倒不如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去。”
冬雪洋洋洒洒下了几日便停了,阳光撒在身上暖乎乎的。
朝廷的判决下来了,宋郜处斩,宋府也被抄了,一屋子的老少妇孺被暂时关押在那曾经荣耀一时的侯爵府,等待着被发卖为奴。
皇帝想从萧斥身上再问出些东西来,暂时还押在天牢中,但他死定了。
该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来回点看了一番着实没有多少。
府里的使唤,杂役还有侍卫等先行一步离开,偌大的园子里只剩主仆二人。
“主上,我们明日何时走?”
“辰时吧,不早不晚刚好。”练傲寒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湘儿,你去和熟识的人道个别吧,或者你就留在这。”
白湘愣了一下道:“我在京城哪有什么熟人啊?我才不要留在这园子里,主子去哪我便去哪。”
在要离京的前夜,练傲寒睡得不踏实,起身开了窗户透口气,却见一暗处有两道人影,紧接着白湘从暗处走出,另一道人影也离开了。
困意再次涌起,练傲寒关上窗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平旦时分,更夫打着更从天府街走过,“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提着灯笼没精打采的走着,不知踩上了什么总觉得脚底黏腻,就着微弱的灯火一看,“啊!死人了!啊!”
更夫仓皇跑去。
原乡侯宋府里的几十口人一夜之间被杀了个干净,就连三岁稚童都没被放过,鲜血直接从府宅内流到了大街上。
京兆尹的人在寅时便来了现场,虽说死的这一府都是罪人,但终究是骇人的灭门惨案。
一早的朝会京兆尹便将此事上奏。
能将一府的人杀个干净有这手段和本事,还和宋家有血海深仇的只有——薛家姐弟!薛家的世子已奉旨去了京外,只有可能是——练傲寒!
御史台已最为年长,资历最深的伍雍带头弹劾将军练傲寒目无王法,草菅人命。
东宫太子悄悄使了个眼色便有臣子出列为练傲寒辩驳。
明园内清静的很,敲门声在这清静中显得十分突兀。
白湘去开了门,一见来人,白湘便把人扯到了门外,“你来做什么?”
“我要见寒姐。”清和道。
“我不是和你说了主上就要走了吗?”
“正因如此我才要来,我想劝寒姐去见师父一面,父女间把话说开。”
清和知道薛繁已经为这一双儿女的事烦忧多日,为了留下练傲寒迫不得已将于风调去办差,想着练傲寒担忧亲弟至少在他回来前暂时不会离开,谁料她心意已定,昨夜私会白湘时得知寒姐今日便走,便想再来劝一劝,希望她临走前能和师父好好谈谈。
“不行,主上不喜欢你师父。”白湘拦在门外。
“湘儿……”
“请人进来吧。”屋内的女子道。
“是。”白湘应道。
“清和,有事吗?”二人在屋内坐下,练傲寒递上新泡的热茶。
“寒姐,我想,我想你去见见师父好吗?师父其实很想念你,一直希望你和师兄可以回家。”清和诚恳的道。
“清和,我与他之间的事并非三言两语可以道明,你不必劝我了。”
“陛下,臣以为此事与薛家郡主必有关联。”伍雍道。
张远在其身后狠狠地瞪了这老头一眼,奏道:“郡主并非歹毒之人,岂会做下此等恶事,你们如此指控于她可有实证?”
京兆尹斟酌再三,上前奏道:“京兆尹府勘测现场时,发现地上散着铢钱,死者的致命伤上……也有,且经过调查得知,宋府与郡主所居的明园虽分别在天府街与闻圣街,但实则两府的后园相邻,两家可以说是仅一墙之隔。”
随即便有人呈上了沾血的铢钱。
幽冥赐财,黄泉买路,这沾血的铢钱算是应了。
再加上两府的距离和练傲寒的伸手,她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灭人满门。
朝堂上诸大臣的心中都有了数,想来是练傲寒不满朝廷判决没将宋家全部诛杀,愤恨灭门。
“陛下,定安王求见。”
薛繁接到东宫来人的报信后匆忙奔王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