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于风横眉冷对,“你想不想知道她为何有心疾?”
“你说。”
于风冷笑一声,“十三年前,我,姐姐,母亲住在虞府的偏院里,那一日,家里只有我和姐姐两个人,我们在院中玩耍,谁料来了个人,要杀我们,那时候我们太小只能惊慌失措的逃,忽然间娘回来了,可那刺客也近在咫尺,我当时觉得我完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阿姐挡在了我身前,那刺客一掌打来。”
于风捶打着心口,“就在这,一掌劈在心口上,当场就吐了血晕死过去,娘急忙去请了大夫。我躲在门后听得真切,姐姐活不了了。娘就一边哭一边抱着姐姐,谁料到姐姐扛了过去,大夫又来看了,说这伤在心口,损了心脉,伤好了也会留下心疾,极易夭折。我那时候小不懂什么意思,但大夫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薛繁听得手都发凉,小小年纪,要遭这样的罪……
“谁干的?”薛繁压抑着怒气和恨意。
于风讥讽一笑,“说来还真可笑,长大后,我和姐姐一致认为是你干的。”
“怎么会,我岂会……”薛繁有口难辩,“我岂会去害你们哪……”
“因为阿姐发现伤他的那人用的是碎心掌,源自明允。”于风道。
“那是明允的禁术!”薛繁大感震惊,难道是他的师门中人要害他的妻儿。
“是啊,谁能想到呢?凶手就是沐承悦!当时你在外打仗,萧斥想杀了我们好乱你的心,他让沐承悦来杀了我们!”于风将心中积累多年的怨发泄了出来。
“沐承悦!他怎么会和萧斥勾结?”薛繁意外不已。
“怎么不可能,因为他嫉妒你的出身,嫉妒你的少年得意!他与萧斥一直有书信来往,证据确凿,你要我立马让人去找出来!”
薛繁扶着石桌站住了身,“没想到……他该死,我还因为傲寒杀了他而发火,呵呵……他就算被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什么,你因为这个去问罪我姐?谁告诉你这件事的?是不是司马越胡说八道?”于风顿时警惕,莫不是是有人要害他姐!
“此事怎又扯上越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薛繁被弄得云里雾里的。
“不是司马越?当时在场就我和阿姐,之后是司马越赶来看见我阿姐朝着沐承悦的尸体刺了一剑,误以为是我姐杀了他。不是他说的,又是谁?有人要害我姐!有人要借你的手害我姐!”于风登时明白了。
“难怪!”薛繁一拍桌子恍然大悟,“此事是萧斥与我说的,我原本不信,又遇到了来京的唐绵,他说沐承悦是被利剑所杀,而萧斥的人用的都是长刀,当时在场的又只有傲寒,我才动摇了,我去问你阿姐,她……”
“所以你撞上了薛语那贱人挑衅我阿姐,我阿姐起杀意后的模样你就认定我阿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也因此认定沐承悦是我姐杀的,是也不是!”于风质问道。
“是。我问傲寒,她把一切都认了。”薛繁越说声音越飘忽。
于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阿姐是什么样的脾性,这天底下有多少人泼她脏水,她早就懒得去解释,一并都担下了,沐承悦是自杀,阿姐只是有恨难伸,对着尸体发泄罢了!我就想不明白了,司马越那个蠢货亲眼目睹我阿姐毁尸误会了也就罢了,你只是听了三言两语就要去问罪我阿姐,无论如何,她也是……”于风住了嘴。
“是我错了。”薛繁似乎在刹那间又苍老了几分,他无力的坐在石凳上。
于风见他变成这副模样,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撒气。“你把调回京,我不允许任何再欺负我姐。”
薛繁道:“可以。回京了能否就在府内住下?”
“如今看来,是有人设计害我姐,一计不成必会另生一计,不论是明园还是我官署的守卫都不如薛府。我阿姐在这反而安全,她在这,我能走吗?薛繁,多派点人守着后院!”于风道。
“我会另调一队精锐进府。”薛繁承诺道。
“还有,从今天起,我做回薛清风,我要薛家世子的权力,一定的调兵权限!”于风明白了,只有他足够强大,才能护得住想护的人。
“这本就是你的。去看看你阿姐吧。”薛繁背着手轻一步,重一步的走了。
是有人算好了唐绵到京的时间,让萧斥说出所谓的真相,届时他必然会去询问唐绵,唐绵生性憨直,他所知的只怕未必不是旁人有心告知的,而这人又是谁,能够操控萧斥开口,挑拨他家父子之情?
凉亭旁的假山后传出声响。
“谁?”薛清风赶去一瞧,“司马越!”
司马越本是再来看那练傲寒的,谁知碰巧薛繁父子二人都在院中,便躲在了假山后,竟将他二人的对话全听了进去,他早知沐承悦并非寒儿所杀,可寒儿偏生不愿解释,宁愿他误会,此事便成了二人间的隔阂。
今日才知寒儿为何恨极了那沐承悦,这些年她所受的病痛之苦根本不是沐承悦一死能够偿还的。他还曾逼过练傲寒吐露实情,这无疑是将她的旧伤口狠狠的撕开,撕得鲜血直流。
想到此处,司马越的心口再次作痛,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司马越,你怎么了?”薛清风忙去扶他。
“无妨……”
见他躲在假山后可知他不想让人知晓他在此。薛清风寻了白湘在碧梧院内找了间屋子让他歇息。
“你怎么成这样了?”他才走了几日,怎么连太子都病倒了。
“呵。”司马越苦笑的勾起嘴角,“其实我知道我师叔不是寒儿杀的,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毁伤师叔的遗体,我还为此逼问过她,和她吵了架,现在想来,我是多么的……”
“也怪不得你,阿姐的脾气如此,她后来也让我瞒着你,是因为她察觉到这所有的事情能勾连出一张很大的网,她当时你的身份,故而担心你也落进这张网中。”薛清风解释道。
司马越道:“我亦然觉察到这些事情必有关连,我以为我能在这纷乱的局势中护住她,是我太天真了,到头来,我也成了伤她的人。”
薛清风心中亦是心中感叹,他道:“你是我姐最爱的人,你若是为她好就早些把病养好。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