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蓝念说话，翠喜好像被刺激到了，脸上带着笑，眼角却不停地流下泪，说道：“你们这些小姐，自幼锦衣玉食，备受宠爱。但是别人，可不这么好命。小姐也成亲了，可是小姐知道吗？我第一次破身，才九岁。那个男人，五十多岁，比三个我还要大。”

“当时我居然没有什么震惊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习惯了。从阿娘死后，我都习惯了这些臭男人动手动脚了。”

“十岁以后，我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个男人，唯一得到休息的时候，就是我病了，快死了，想清净一点死，将我娘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发簪给了妈妈，才休息了三天。”

“我十一岁来的葵水，结束后，妈妈便给我灌下了终身不孕的药。不过她也是杞人忧天了，就我那样的破身子，怎么可能再有孕。”

“命贱的人命也硬，三天三夜高烧，我居然活下来了。”

“当时我就在想，既然这样那我还不如拼一拼，或许就能够活下来了。我开始使遍浑身解数，勾引那些老男人，希望能够有一人为我赎身。”

“三年，为了出去，我什么都愿意，什么恶心怪癖的人都愿意接，最后是被赎身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愿意带我出去，纳我做小妾。”

“我以为，我的苦难到头了，却不想，那个懦夫，他的夫人就说了一句话，便将我赐给他家的下人，最后还将我赏给了一个打扫厕所的老男人。”

“那个臭男人，家里穷就算了，什么都不懂，还整天打人。我逃出来了，却不想，被人一棍子敲晕了。”

“那时候我才明白，命贱的人，怎么会有好命。”

“知道要被卖去做丫鬟的时候，我心是高兴的，比起伺候那些老男人，做丫鬟有什么。我费尽心思，将自己装成一个老实木纳的丫头。哈哈哈，想不到，还是逃不过。”

蓝念沉默着，听她又哭又笑地说完，说道：“你是青楼的人？”

“是呀，奴婢就是青楼的人，奴婢从出生就在青楼，奴婢的外婆也是青楼女子。”

“你是如何得知这个香的？”

翠喜见蓝念还在关注香的问题，眼睛暗了暗，说道：“外婆告诉我们的，说是让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不能被外人知晓。”

“怎么告诉的？都说了些什么？”

“是一本书，上面的有一些符号，表示多少页的第几个字，连起来就知道了。我没有连过，是阿娘临死时告诉我的。”

“书呢？你阿娘告诉你什么？”

翠喜突然间不说话了，就垂着头，看着地面。

蓝念慢慢起身，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前说了那么多，诉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想我可怜你，放过你。毕竟今天晚上，你似乎知道的有些多了。”

翠喜依然低着头，没有动作，蓝念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不过，你做的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我确实怜悯你，虽然你的故事有很多漏洞，我现在也不想追究那么多了。现在，我给你这个活着的机会，把那本书还有符号给我，我便放你走。”

翠喜抬起头，说道：“你是一个很好的小姐，不会随意苛责下人，但也不似一般千金小姐，听到我的那些故事后毫无波动，没有厌恶，也没有同情。”

蓝念抿唇一笑，说道：“同情么？若我是一般千金小姐，那现在不孕不育甚至担上谋害皇子之罪的人，就是我了。到时候，受天下人唾弃，遗臭万年的人，就是我。翠屏确实可恨，是她下了毒，但她却不知道药的作用。而你，却是知道一切，还仍然袖手旁观的人。”

“呵呵，我不袖手旁观，难道还要说出来么？你若是什么都不懂，我说出那样的药，你会信吗？只怕只会当我是一个疯子，我为什么要说？”

“你可以选择不说，这是你的权利。但你对伤害我的人和事袖手旁观，我也可以选择不再相信你。作为你的主子，你知道太多，我可以要了你的性命来保守秘密。这，也是我的权利。”蓝念平静地说道。

翠喜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把书给你，你真的会放过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没有其他选择。”

翠喜没有犹豫太久，说道：“阿娘说的，就只有这种香的味道特征，还有作用。好像有克制的药方，但我和阿娘都不懂药理，看不懂也没记住。书不在我这里，我需要去取。”

“好，我可以让你去取。”蓝念说着，也拿出一瓶药：“这个药，和翠屏刚刚服用的药一样，解药在我这里。你也不用考虑逃走，找别人解毒之类的。这个毒药三日后便会发作，就算有人能给你解毒，也来不及研制解药。”

翠喜接过瓶子，笑了笑说道：“三日么，够了。”然后仰头吞下了药丸。

“等你将东西交给我，把符号解释出意思，我可以将你送出城，再给你一笔钱，并且还给你你的卖身契。孤苦半生，以后你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生活。除了你自己，谁也帮不了你。”

翠喜对着蓝念磕了下去，没有说话。蓝念看着漆黑的夜空，说道：“我知道你怨过我，让你做了粗使丫头，那么辛苦。但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帮你？希望你以后，能明白这个道理。”

身后的翠喜什么时候离开的，蓝念不知道，她只是突然感觉有些心累。

人世百态，逃不过一个“累”字。既然活着那么辛苦，为何每个人都苦苦挣扎着，对抗着命运呢？

许嬷嬷轻轻站到蓝念身边，说道：“王妃。”

蓝念闭着眼，揉着眉心，说道：“办妥了？”

“办妥了，奴婢告诉翠屏，小姐让她说小姐还要香，是为了保住她，不然她很可能被大夫人灭口，让她知恩，也早做打算，特别是小姐离开后。”

蓝念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嬷嬷深知我心。我不在了，凌倾涟估计就要成为太子妃了。到时候，三夫人是斗不过大夫人的，得给大夫人找点事做，让她没时间想起娘亲。”

许嬷嬷犹豫了一下，说道：“奴婢有一事不明，小姐要那个香来做什么？在大秦，有这个药，可是会被杀头的。”

蓝念冷笑着说道：“太子和我那大姐姐给我这样的好东西，我怎么能独享呢？我明天一走，凌倾涟就会回来验收成果了吧，明晚，让她也试试，这个香好不好闻。影三，”

影三落到蓝念面前，说道：“王妃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