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腾出手揉了揉眼睛,咧开嘴笑了笑,道:“我顾北咋还就哭上了么?嘿嘿……让敬伯伯见笑了……”
顾北想抽回手,朝他施礼,却被长缨紧抓着不松开,顾北暗中稍稍用力,长缨咬着嘴唇,就不松手,一双大大的眼,瞪圆了盯着顾北,里头尽是委屈。
顾北只得颔首致意,道:“敬伯伯,道不同不相为谋,顾北就此告辞,还望敬伯伯好生保重……还迎…那日乔将军早已将我识破,才赠以毒酒,我却以为他会对欧阳伯伯不利,日日提心,如此看来,欧阳伯伯依旧可高枕无忧,原是我多心了。”罢惨然一笑。
敬投林神色凝重,兀自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顾公子……既然独隐山人将你托付给西凉大王,他的苦心你应当理解,你又何必如此执拗?缨儿对你一片情深,你也忍心辜负于她么?”
“我带你走……好么?”顾北闪动着一双清亮的眸子,恳切地望着长缨问道。
“朝堂、江湖,两张大网,皆已大肆铺开,顾公子你如何能脱得开身?公主若跟了你,能过上一安稳日子吗?”敬投林言语间,隐隐透着西凉王的威严,叫人听得不寒而栗。“顾公子今日出得此门,却是踏上了一条与我等相悖之路,他日再见,便是仇敌了……顾公子,老夫还望你三思后校”
顾北依旧望着长缨:“缨儿,跟我走,我带你回子微山……那儿云海叠嶂,千岩竞秀。冬日落雪时分,撒上一把秕谷,便能瞧见各类鸟儿,在雪地上印下许多的爪痕,能一直留到来年春暖……”
顾北的动情,长缨听得肝肠寸断,泪如珍珠断线,内心里呼喊着:“夫君……缨儿愿意……缨儿愿意……”
只见她抽回手,缓缓起身,抬起衣袖拭干泪水,柔柔地道:“公子,父王之命,断不敢违……我会去向父皇求情的,不过眼下,公子你……”话道一半,长缨又哽咽起来。顾北也长身而立,入神地望着长缨。
“别走……”顾北竟如孩提般恳求了一声,接着喉头涌动,转身拭泪。
敬投林动容,侧脸过去,正好瞧见谢柄文呆呆望着自己,便伸手抓起酒杯,举在他面前,道:“谢公子,你我这杯酒,还是要喝的,保不齐他日,你成了依依夫婿,得知老夫怠慢于你,依依那丫头还不把老夫这把胡须给烧了!”
谢柄文内心正等着这般话呢,听敬投林一,神色马上转阴为晴,欢快地道:“敬伯伯……我喝三杯,您喝一杯就行,还得托您向依依代句话,就……就……”谢柄文羞涩地举起杯,微微挡住自己的面部,接着道:“就等春暖花开了,谢柄文来西凉找他。”
谢柄文完,以极快的速度边斟边饮,连喝了三杯后,捂嘴打了一个酒嗝,笑道:“敬伯伯,长缨姐姐,我和顾大哥还有事呢,先告辞,长缨姐姐……春暖花开,我和顾大哥都来。对吧……大哥?”
谢柄文轻松地问,顾北却心如刀绞。
“柄文……再添上酒,咱们四个,再喝一杯……”
“好嘞……”谢柄文应道,分别斟满大家面前的酒杯,先端起一杯道:“敬伯伯适才什么仇敌啊……至亲啊……我不赞同!”话得铿锵有力,其他三人心下一惊,皆望向他。
只见谢柄文红着双颊,微微晃着身形,乐呵呵地道:“我大哥常对我:大丈夫处其厚而不居其华,强者处下,柔弱居上。我北国二位皇子,自然是德者居上……咱们如何能争论的了?敬伯伯,大哥,孰是孰非,该由道评怒…人,何其,何其弱啊!咱都是一家人,无论北国还是西凉,纵有万般恩怨情仇,不如各自放下,盛世一杯酒,睦邻安邦!”
“醉了?”顾北扶住谢柄文,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谢公子大智若愚,难怪依依那丫头瞧上了……”敬投林举杯与谢柄文“当”地一碰,爽快地饮下,又对顾北道,“顾公子……江湖见!”
长缨来到顾北身侧,挽起他的胳膊,对敬投林道:“我去和他几句话。”敬投林颔首:“公主请便……”
长缨挽紧顾北,将他拽出门外。
秋风瑟瑟,顾北一如往常,将她搂在怀中,二人沿街缓缓而行,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公子……”长缨将头靠在顾北肩膀,目光看向远方。
顾北将头侧过去,紧挨着长缨。长缨苦笑了一下,道:“我以为你会一生气,离我而去……”
“不至于!”顾北蹭了蹭她的脸颊,一双炯炯的眸子泛起爱恋之意,他问长缨,“缨儿……西凉和北国之间,是不是有很深的纠葛?”
“你见过父王,他也是至情至性之人,秋雨真……也就是宜妃娘娘,惨死北国之后,父王这颗复仇之心,便从没安稳过。十几年过去了,西凉最初派往北国寻查宜妃死因的那帮人,为便于联络与掩饰身份,在我出生那年,组建了长缨帮。由于最初初心单纯,又有父王在背后撑腰,长缨帮成长迅速,耳目逐渐遍及北国朝野……”
顾北扶着长缨来到街尾一家院外,坐到一处台阶上,阶缝里几簇野花开的着实招摇,顾北便掐下一朵,插于长缨的鬓角。
长缨伸手轻轻碰了碰,莞尔一笑,接着道:“敬伯伯便是最早的一位,他不负父王重托,早在去年,业已查到宜妃死因。”
“是何人加害于她?”顾北听得师父义女的死因终于有了下落,眉间不由一跳,忙问长缨。
“宜妃一案,在北国皇城早已盖棺定论,凶手为花都一书生,因仰慕宜妃,易容遣入后宫,擅闯宜妃宫邸,欲行不轨。那时北国皇城的禁卫军首领便是欧阳伯伯……等欧阳伯伯赶往宜妃府邸之时,宜妃已横遭不测,那凶手业已自刎于宜兰宫!北襄王龙颜震怒,将欧阳伯伯贬为庶民。”长缨却不宜妃真正的死因,急的顾北直挠她的手心。
长缨痒不过,皱眉将他的手攥住,接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