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听齐公公这么一喊,当下乐了,笑着道:“地下有水,你正好可以沐浴一下,看看着不见日的水,能否洗涤干净你这幅肮脏的躯体以及龌龊的灵魂!”
顾北也道:“齐公公,你应该不会水吧这下好了,临了你还能掌握一门求生的技能。我妻子长缨前两日就是吃了不会水的亏,被人关在琊龙阁上一一夜,她要是会水,怎会如此狼狈?齐公公,你可知道,是谁把她关到琊龙阁上的吗?”
齐公公此时已经被水淹过了脚面,本来十分惧怕水的齐公公,又身处黑暗之中,被顾北这么一,登时惊得双手扒住墙壁,声音已是充满了惊惧。
“顾公子囚禁长缨公主的人并非我,而是现川南军元帅,董里之妻陈萋萋啊。”
“陈萋萋?”长缨一听这个名字,当下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地问道:“齐公公,你方才她是董里之妻?这可就怪了,下人都知道,她是平南王段棠的红颜知己,段棠在涅盘山上称帝,她是皇后的不二人选,怎么就又成了董里的妻子?”
齐公公道:“皇段王爷他泗水失利,来到川南后,第一件事便是将陈萋萋赐给了董里。”
顾北又拿起浪湖刀,慢慢地挖起霖牢的通风口。
此时地牢顶部已经是巨石,浪湖刀再怎么是一柄神刀,面对这千斤巨石,同样也是无比吃力。
长缨听到陈萋萋被段棠赐给了董里,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之前她恨极了陈萋萋,但听到如今她被段棠抛弃,却又在心里生出了一丝怜悯之情,长缨叹了一口气,朝齐公公道:“我还有一件事,十分好奇,你敬投林为何也对血兰花充满的了兴趣,他一次受伤,一次中毒,难道都是被血兰花医治的?”
齐公公双手攀在顾北挖掘的坑壁上,吃力地回道:“不错他之前借口是倪雄可以解毒,实则是托人找到我,以五百两银子从我这里换得一株血兰花,当然,血兰花是药到病除!公主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世间万物,相生相磕道理,这血兰花只要食用一株后,你的身体便会对它产生依赖,食用后一月,若停止食用,体内功力尽失,与常人一般无二,但若接着食用,功力翻倍不,整个人也会精神抖擞,感觉年轻了四五岁!”
“难怪下有钱、有权之人,都趋之若笃,纷纷赶往涅盘山,竟是因为这般缘由”长缨若有所思地道,“如此来,齐公公你眼下已经没什么功力了吧!”
齐公公借着角落两边的墙壁,慢慢已经攀到了顾北长缨所站立的一层,就在他双手抓住顶沿,准备翻身攀到上面时,顾北手里的火折子又亮了起来。
他正蹲在齐公公的头顶,脸上竟是段棠般狡黠的微笑,他撇着嘴角道:“你该待在下面,上面一层,是我为我的妻子长缨筑的,你不能上来。”话未完,他伸出手,轻轻掰起齐公公抓着坑沿的手指,齐公公尖叫一声,“砰”得一声,便掉进了坑底的水里。
此时坑底的水已经到了他的膝盖,齐公公美美地呛了一口又冰凉又泥腥味十足的地下水,他一边扑腾一边咳嗽,站在水里喊道:“顾公子,你不能这么自私,我都愿意为你和长缨公主养殖血兰花,让你们长生不老,你们怎能恩将仇报啊?”
地牢本身就十分湿冷,齐公公站在冰凉刺骨的水里,牙床不停地打着颤。顾北的笑里带着嘲讽,道:“你当我俩是傻子啊?谁稀罕在这暗无日的地牢里长生不老,从这地牢里逃出去,哪怕出去后,我和长缨只能再活二三十年,我们也乐意至极!”
“顾公子,你我无冤无仇,何苦如此相待啊,你和长缨公主尽管掘牢,我只给咱种植血兰花,咱们互不干扰,如何?”齐公公终于开始央求顾北了。
顾北冷笑一声,道:“哈你这话的,既然咱们无冤无仇,我问你,你为何指使杀手对我多次暗算我?”
“顾公子,你无凭无据,怎能信口胡,我一心在朝为官,后来得到先帝准允,全身心的在涅盘山种花,哪有心思派人暗杀顾公子您啊?”
“你惨杀我母亲,此仇不共戴!”顾北怒声道。
地牢深坑内的积水越积越多,已经淹过了齐公公的大腿,他双手抓着坑壁上的泥土,结果泥土湿滑无比,根本无从着力,惊恐万分的他,带着哭腔道:“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到底是谁指使你?”
“是倪雄,倪千岁!”
齐公公完就后悔了。
因为他出这句话后,头顶的顾北和长缨顿时没有了声响。
“顾公子长缨公主你们在吗?”齐公公弱弱地问道。接过还是没有声音,他竖起耳朵仔细听,还是没有声音。
地牢里的水已经漫到了他的腰部,他站立不稳,只得紧紧抓着坑壁,将手臂插进泥土里。
“顾公子顾公子长缨公主,你们还在上面吗?”齐公公绝望地喊叫着。
空荡荡的地牢内,除了自己的回声,再无一丝声音。“难道他们已经凿穿霖牢的通风口,逃出去了?”齐公公心想,“不可能!进来之前,我已经察看了整座地牢,四面墙壁俱已封死,通风口上部全是千斤巨石,想用一把刀凿穿,就算顾北生神力,起码也得凿三四个月!”
齐公公又想:“难道他们之前吃的东西,被段棠下了毒,眼下已经毒发身亡?”一想到此,齐公公立马欣喜了起来。
“我虽不会水,但可以借助这坑壁,水涨一点,我就往上攀一点,不过两丈来高,如何拦得住我?”
齐公公一只手臂插在坑壁上,试着用脚蹬僚水,随着他蹬水的动作,身子竟向上浮了起来,齐公公大喜过望:“原来这般简单!”
他脚下的坑壁已经泥泞不堪,根本无法踩脚,只能依靠双手了。
就这样,在头顶“血兰花”的鼓舞之下,齐公公成功地学会了踩水,并借助水的浮力,上升了一丈有余,齐公公虽然看不到距离坑沿还有多远,但根据自己的推断,最多剩下六尺左右。
他的下半身已经变得麻木不堪,只是本能地在水里上下踩着,保持手臂不被自己的身体坠落。齐公公已经想好了,等自己成功攀上去后,先扒掉顾北身上的干衣衫,给自己换上,再找出“血兰花”的种子,用顾北和长缨的尸血养的饱饱的,不出七日,三株同时开花,自己在这地牢内练就一副长生不老之躯,简直是下最为励志的传了!
但齐公公忘了一件事。
这地下水越渗越多,一发不可收拾,不出两个时辰,就会彻底装满整间地牢,到那个时候,别他自己没有了藏身之处,就连一口呼吸都成奢望了。
因为身处黑暗,齐公公并没有预料到这些。
他身下的水越来越多,就在他差点松手的刹那间,一只手摸到了深坑的上沿。
齐公公一阵狂喜,他鼓起最后一点力气,用力攀了上去。
齐公公顺势往干燥的地上一滚,“哈哈”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无绝人之路,老子要长生不老啦哈哈哈”
等他稍稍恢复了力气,连忙爬着把这一层整个摸索了一遍,出人意料的事,这一层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堆一堆并不平整的土包外,别无他物。
“顾北这俩人呢?”齐公公疑惑地想,“难道他们真的凿开了通风口,逃了出去?”
一想到此,他赶紧站起身,举起手向上摸索。他很快摸到了通风口。
通风口还是当初火把熄灭时的样子,顶多能塞进一个脑袋的同时,再容纳下一副肩膀。
齐公公长长地吸了几口气。
“顾北这子没有凿通风口,难道他找到了其他出口?”
齐公公想着,又顺着墙壁摸索,果然,他在一边的墙壁上,摸到了一堆松弛的土。
“这是出口?为什么又堵上了?”齐公公一边想,一边用双手开始刨土。可是,这堆土好像无穷无尽,他刨多少,外面又往进涌多少。
这个时候,齐公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
他连忙爬到坑沿边,伸手往下一探,胳膊还没有下去多少,指尖就已经触到了冰凉的水。
“啊!”齐公公惊叫一声,又返了回来,发疯似的刨起土来。
无休无止的土涌进了这个洞里,齐公公双手十指已经血肉模糊,但他还是不停地刨着,既然顾北他们俩能从这里出去,我也一定可以!
齐公公内心虽然已经绝望,但他的双手丝毫没有罢休的意图,因为他的身下已经被水蔓延了开来!
土里夹杂着木屑,碎石。
刺骨的疼痛让齐公公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地牢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异常闷热,齐公公起身来到通风口,大口大口的喘息了一阵,他撕下身上的衣衫抱住双手,又开始疯狂地刨起了这个坑洞。
这是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没有回报的一件事了,偏偏这件事,与他的生命紧紧联系在一起。
他一边刨着土,一边回想自己这一生。
他还有无数的金银财宝,藏在“涅盘山”下,自己的卧房内,顾北一定没有察觉,地下的暗道里,还埋着上百枚上好的“血兰花”种子。
下还有数十万人,眼巴巴的在等着自己的货,没影血兰花”,他们活着就没有了意义,甚至可以是生不如死。
冰冷的水,像一个无形的死神,缓缓的淹没了这个地牢唯一的出口,齐公公无法呼吸,只好将头伸到通风口里,他绝望地向上喊叫:“救命救命”
通风口的上方,对于此时的齐公公来,比堂还要美好,只是没有神仙回应他。
齐公公接着喊:“救命,救我金子银子我都不要,血兰花的种子我也不要,都是你的,快救我啊”
他的身影似乎被这个通风口吞噬掉了,上面或许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喊。
水逐渐淹到了他的脖子,齐公公觉得咽喉被人用无形的双手紧紧勒住,让他难以呼吸,他浸泡在水中的双手企图掰开这双手,但是又无能为力。
就在水快要淹没他的嘴唇的时候,他终于喊出了这句多年来压在自己心头的一句话:“宜妃娘娘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
无尽的黑暗里,没人能看到齐公公圆睁着的双眼,一双眼球几乎要夺眶而出,好似在诉他没有完的忏悔
奇怪的是,这来势汹汹的地下水,只淹到了齐公公的眼睛,再没有上涨了,他的脑袋紧紧地卡在通风口里,一动也不动。
顾北和长缨以为,地牢中的水,一定会从川南王府大狱的某一处,喷涌而出,带着一股浓浓的腐臭。
他们却没有等到。
一直等到一位年迈老者,拎着一个特制的碗,碗里盛着一些粗食从他俩身边经过。
顾北对长缨使了一个眼色,轻轻跟了过去。
年迈老者来到一个阴暗的角落,慢吞吞的放下手中的碗,从地上捡起一根细丝系在碗的四周,又揭开地上的一些干草,这才露出一个仅有碗口大的洞来。
他将一只手臂伸进洞内一抓,抓出一把干草后,将手中的碗缓缓往下吊,细绳慢慢地消失在洞里。片刻间,老者疑惑地从喉咙了发出“咦”地一声,抓着细绳的手上下颠吝。
而后,他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又缓缓得把碗提了上来。
顾北惊讶地看到,老者提上来的碗,竟是空的!
难道齐公公
顾北和长缨在暗处盯着这位送饭的老者,直到他消失在通道尽头,顾北连忙闪身来到这个洞口,揭开上面的干草,又学着老者的样子,将手臂伸进洞里,掏出里面的干草。
“嘿!”顾北对着洞口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