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看着月清泓两人出去了,看了看已经醒来的大娘,轻声地后退,也出去了。
看着在门口的白色身影,一双黑漆漆的手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我叫柱子,公子,谢谢你!”
月清泓看了看眼前瘦得跟根竹竿似的男孩,问道:“你为何要谢我?”
柱子道:“你救了大娘啊,大娘那么好的人,她不应该受这么多苦的,我从小就没有娘,是大娘收养的我,要不然我早就死了……”说着眼眶都红了起来。
白芷很是心疼,问道:“那你爹呢?”
“我爹和张叔一起去了战场,早就不在了,”说着,补充道,“张叔就是二狗子的爹爹。”
原来,都是战场士兵的遗孤呢……
月清泓此时感到心里涩涩的,他们都不应该受这般苦楚啊,可是……这究竟是谁的错?那些贪官吗?可是,若不是战争,他们的爹也不会上战场啊……
“你们都住在这样的地方么?”似是叹息又似是疑问。
柱子却以为是在问他,答道:“对啊,这里住的都是一些孤儿乞丐,比起城外,我们有个破草屋遮风雨也是好的了,就是没有吃的……”
白芷问道:“那你们不可以去城里找点活干吗?”
闻言,柱子面露嘲讽,“我们也试过,可是我们这种身份,只能被卖做奴隶,就是他们口中的贱民罢了。”
白芷气愤道:“那恒城的城主不管的吗?”
柱子道:“听说城主大人生病了,都快三年了,如今都是吴将军管事的。”
白芷闻言看了看月清泓,心知这吴将军怕是不简单。
转眼一炷香的时间已到,屋里响起二狗子哭天喊地的声音:“娘,你醒醒啊,不要丢下我!娘……”
哭声震天,凄厉无比,闻者心酸,听者悲切。
几人匆匆走进屋子里,只见二狗子跪在地上,背脊挺的笔直,却仍掩盖不了他的伤心、绝望、痛苦。
月清泓看着眼前的少年倔强地跪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已没了气息的妇人,千言万语融为一句:“请节哀!你母亲走的很安详!”望着妇人平静的面容,心下怆然,是觉得自己拖累了孩子,所以死亡似乎并不可怕吧……不然怎会舍得丢下自己的骨肉离开呢……
“白芷,拿二十两银子出来!”
白芷这次倒是痛痛快快地将银子拿出来,递给月清泓。
“二狗子,这是二十两银子,你好好安葬你母亲吧,剩下的你和柱子拿着好好找个正经活儿,不要去偷去抢了。”
二狗子和柱子齐齐望着眼前和他们一般年纪的白衣公子,满是敬慕,这如神仙一般的公子就是他们生命中的光,生生不息。两人对视一眼,二狗子郑重地接过银子后,两人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响头,月清泓阻拦不及,忙避开身来不受这份礼,随后拿出一瓶药递给二狗子,“这是治疗外伤的,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你们拿着吧。”
二狗子和柱子连连摆手,坚决不肯收,无奈,月清泓将药瓶放在地上,人转身已至屋外,白芷亦连忙出去。
待二狗子和柱子感到屋外时,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听清灵的声音随风传来,“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二人黑亮的眼中熠熠生辉,灿若星辰。
月清泓和白芷在城里找了一处略偏僻的客栈住了下来,随意吃了点饭菜就放下了筷子。
“公子,可是饭菜不合胃口?”这些菜虽不如在王府的精致可口,倒也干净新鲜,这一路走来,公子都不曾挑食,今日却只随意吃了点。
“不是,我只是想着,百姓的生活实在太过艰难了,有多少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白芷听了也甚是感伤,“如果没有战乱百姓们的生活就好过的多了吧。听说王爷未受伤时,披上战甲,所向披靡,周围的部族都不敢轻举妄动,护得东玄平安,百姓们都十分爱戴王爷,可是没想到王爷竟遭人暗算……”说着,一脸气愤。
月清泓听着,心里五味陈杂,父王遭人暗算吗?可却是为了救自己才功力尽失,身体亏损虚弱的……如今这一切,也与我有关吧……
沉沉的目光看着窗外,飘向远方,古梦族……千苓草……
“白芷,我们在恒城多待两日,既然知道恒城的异样,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明日去一趟城主府,看看那城主究竟如何……”
“是,公子,刚刚在街上的告示栏里贴了城主府寻找名医的榜单,我们可以去看看。”
却说月清泓和白芷走后,二狗子和柱子一脸悲戚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妇人,又看了看地上的药瓶和手中的银子。
二狗子坚定地道:“柱子,我准备葬了我娘后就去找白衣公子,你有什么打算?”
柱子紧握着拳头,“我跟你一起,张叔曾经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反正只剩一条命了,给谁都是给不是吗!”
闻言,二狗子咧开嘴笑了,对啊,如今只剩贱命一条了,又有何惧?
……
清晨,空气透着寒意,露水挂在树梢悄然欲滴,公鸡的鸣叫震天响,唤醒了整座城池的人。
月清泓换了身普通的宝蓝色布衣,白芷见了问道:“公子可是想试试城主府的人?”见月清泓只是微笑,接着道:“公子虽穿着普通,但有眼力的一见公子通身的气度就知并非普通人!”
月清泓笑道:“无妨,总有些没眼力的不是么,这一路见的可不少了。”
城主府辉宏庄严,透着一股苍凉肃杀之感。府外的侍卫一脸警惕地看着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公子缓缓走来。
白芷见那些人一脸防备的模样,将医榜一展,笑道:“你们城主府不是寻名医吗?怎么还这种态度?”
侍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侍卫转身往府里跑去,其他人依旧谨慎地守卫着。
不一会,走出一个身材矮小但步履沉稳的精瘦老头,看着眼前两个如此年轻的公子,一个约莫十岁左右,一个十五六,心下诧异,但仍好声好气地问道:“我是城主府的管家,两位公子不知哪一位是大夫?”但眼神却看着白芷,毕竟谁也不会认为一个十岁孩子懂医术啊。
白芷见了自然猜到他的心思,当下笑道:“当然是我们公子啊!”说着,尊敬的看向身边一脸沉静的月清泓。
管家却有些怒了,“还请两位公子不要莫要消遣老夫,念你们年幼,快些离开吧。”
这时月清泓平淡的笑道:“听说城主已经病了快三年了,请了无数名医也不见好,如今让我试试又何妨?若是治好了,那自是大功一件,若是治不了,那也是我等的事。”
闻言,管家思忖片刻,道:“既如此,那就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