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见袁隗还在跟自己打马虎眼儿,心中便感觉有点儿不对,平息了一下怒意,稍起了疑心,皱眉再拜道:
“允最近身体偶感不适,便疏忽了对宁安的管教,以至于允就连自己的亲外甥做了啥事我都不知道,还请司徒直言,待事情明晰,我绝对会还司徒一个公道!”
袁隗双眼微眯,做出了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道:
“此事其实也不能全怪宁安,若是细细说来,我家澹雅也有一定的过错,但此事对澹雅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我想子师还是要早做准备才是!”
“允晓得,还请司徒说来。”王允立即就点了点头,稍有些急切的说道。
袁隗仰天长叹一声,略有些忧伤与沮丧;
“此事其实也怪我,是我一直对澹雅太过放纵了,以至于被子师的外甥稍加引诱,便女扮男装,跟着他去青楼点评风月,大肆饮酒,到最后还让子师的外甥醉倒在了当场,被澹雅送回了我府上。”
接着便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王允的袖子,说道:
“子师,你说说看,对于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来说,被一男子带到花柳之巷,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品酒,这是不是有辱澹雅清名?”
到现在王允可算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我外甥把你女儿带到风月场合去饮酒,搞得不好是你女儿把我外甥骗到那种地方去买醉吧!你自己的女儿是啥情况,你心里就真的一点儿数都没有么?
想我一直以为宁安年少老成,竟没想到才刚进京就栽到了袁隗这只老狐狸的那个毫无规矩的女儿手中了,真是枉费了我一番提点。
“此事的确是允对不起司徒,待允将这孽畜带回家中好生管教一番后,必定亲自带他上门赔罪!”虽说心里感觉并不是自己外甥的错,但谁要袁隗先行发难了呢?没办法,只好先行认错,把人带回去了再说。
“那......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见王允答话,袁隗便立刻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答应了王允的请求。
可是还未等王允叫人去将张林扶出来,马伦便立即走了出来,一把抓住了王允的袖子,满脸怒色地说道:
“不行,女儿的清名都被侮辱到这种地步了,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轻易的走了?”
“那依夫人之见,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外甥。”见马伦跳了出来,王允心中已隐隐有了几分火气,咬着牙说道。
马伦冷哼一声,面对王允丝毫不怯懦,说道:
“我女儿尚未出阁,而今遭你外甥坏了清名,你要她如何外嫁?你今天不给个交代,我怎能放你离开。”
见马伦说完,袁隗便立马冲上前去,将马伦拉了回来,说道:
“子师也有他的难处,你这样逼迫子师又算什么?”
虽说有袁隗相劝,但马伦依旧还是一副不依不饶,凶巴巴的样子死盯着王允。
王允眉头一皱,心里无名火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真当我看不出来么?不就是想赖着我们家宁安么?还唱这么一出大戏干什么?既然怕坏了清名,那就谨慎言行啊!再说了,我大汉再嫁的人还少么?怎么不见她们成天嚷嚷清名。
随即躬身一拜,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
“司徒与夫人之意,允已尽数了解,只是宁安非我所出,而是家妹之子,如今虽将宁安托付于我,但此事仍不敢自专,还需等宁安醒过来之后再谈此事,望司徒见谅!”
见王允不接茬,袁隗有些不乐意了,虽说自己的女儿人有些跳脱,但毕竟袁家的家世摆在这里,嫁你外甥也算你外甥高攀,竟还想在这里挑三拣四的,随即面色一阴,便想给王允下绊子。
袁隗有些拉不下脸,马伦可不会,一手指着王允的鼻子,说道:
“我本是大家闺秀,不愿意做这丑态,可事关我家女儿,又不得不问你一句,子师当真做不得主?若是做不得主,那我就去找卢子干,恩师如父,想必他还是做得了主的吧!”
这下让王允有些傻眼了,差点儿忘了卢子干与马伦还有这关系,若是真的闹到卢植那里,那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便只好默默叹了口气,时也命也,谁叫你去招惹她的呢?只能怪你自己了,接着再拜答道:
“宁安的父母临走之前将他托付于我,我虽说算不上面面俱到,但也算对他颇为关心,自认为不负家妹重托,若是此等事情还需去请教子干,那我这个当舅舅的百年之后也没脸再去见家妹了,既然司徒愿意将女儿下嫁,那我也只好应允了司徒。”
见王允松了口,袁隗二人也转变了脸色,拉着王允说道:
“子师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毕竟双方年纪也都不小了,早先定下来便是最好了。”
见二人热情万分,王允有点儿受宠若惊地躬身一礼,说道:
“双方年纪的确都不算小了,早些定下来我也是满意的,奈何我那妹夫过世还未过三年便发生了黄巾这场事,虽说因为国难而不得已被夺情,但若是成婚的话还是太早了,我可以做主先交换婚书,至于婚礼,再等一年,不知司徒意下如何?”
袁隗与马伦相对视一眼,随即颔首说道:
“既然家中有事,那再等一年也无碍。”
说罢便对着身边的下人吩咐道:
“还不去看看宁安醒了没?醒了就叫他与小姐到正厅来,我们今天就把这件事给定下来。”
见马伦如此急切,王允忍不住摇头苦笑,问道:
“澹雅这孩子虽说活泼了点儿,但家世,容貌在此,夫人何必如此急切呢?”
马伦眉头一挑,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
“子师是以为我家澹雅嫁不出去吗?”
王允立即摇头摆手,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
“允绝无此意,只是好奇,以袁家的门第,竟会看上我那个不着调的外甥!”
马伦轻轻一笑,抚手说道:
“子师莫要小看你这外甥,此次镇压黄巾,朝廷一共外派了四位中郎将,除右中郎将朱儁与宁安相交不深外,其余三位皆对他赞不绝口,卢子干甚至将他收为了弟子,这是一介庸人能做得到的吗?
再者,宁安的交友也算广阔,前太尉曹嵩之子曹孟德,汝南名士许劭曾对他评价颇高,而曹孟德却能将他奉为知己,可见宁安也绝非常人。
不止如此,关西的傅南容,以及黄巾之战中声名鹊起的孙文台等皆与他为友,相交皆英杰,子师为何还要用看待孩子的眼光看待宁安呢?”
听完,王允有些惊异,虽说从未将张林当成轻与之辈,但也从未真正去正视过张林背后的势力,直到被马伦挑出来,才发现,自己这个便宜外甥竟在黄巾之战中悄悄的集聚了如此大的能量。
同时,原本只当张林是王允添头的袁隗也忍不住心中一喜,本未细看,便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个捡来的女婿竟还真有两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