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爱火二
软软糯糯的触感,入口唇齿留香。虽未彻底苏醒,但这种被投喂的乐趣,倒是第一次让凌波觉得很是惬意。
这好像不属于大漠,这里风沙弥漫,总带着一些莫名的沧桑。
她初来大漠,便是难言的孤寂。那一轮红日高悬触不到的冷暖,只在眼中。遇不到几个过客,更无法融入这空城。这里,寻不到她要的人生。
她幻化人身,在这世间漂泊。红尘的日子朝朝暮暮,反反复复,寻不到想要的眷恋,像个局外人,观望浮生如梦。
蜃妖,如何能不知,不过一场梦,醒了便是空。
而这唇边的甜,真切的仿佛一场梦。她不愿醒,甚至有些留恋。似乎身边还有淡淡的香气,像是某种绢帛的质感,清雅高洁。
窗外的光漏了一缕,好看的双眸眯起,那袭青衫误入她眼眸,激起片片涟漪。风轻轻掠过,他的衣摆随之拂动,那男子忽然转了身,对上她的眼。
“糕点如何?”东风等了一夜,他醒来听闻这只小妖为救他险些丧命,一时有些惊诧。
素来捉妖师与妖,生而为敌。妖族作为奸恶之徒,人人喊打。那些自诩正义的捉妖师匡扶天下,心系百姓,首当其冲自然要以杀明志。
而除妖,便是投名贴。捉妖师的盛名与否,在于他手中刀剑,染了多少妖血。人间有言,这世间最强大的捉妖师,是鲜血白骨所铸就,唯有妖血,才能滋养利剑。
因此捉妖师的成名法器,素来为妖忌惮。随着屠杀怨念增多,捉妖师与妖族越发势不两立。
可这只妖,惊世骇俗,居然用自己的命去救一个捉妖师,哪怕她可能会随时丧命。
凌波,倒是挺有胆色。他虽如今修为尽失,可好在保住了性命,修为也算暂时压制不过是时机问题。
只是这只小妖,情况要严重的多。那些魔气对于一只弱不经风的妖而言是致命的禁锢。
若是哪一日心智不稳,便万劫不复。所以,哪里来的勇气?
东风挑眉,望着那吃的正香的小妖。她的唇角还挂着一点香渍,“你,为何出现?”
小妖满足的舔了舔唇,不情愿的睁开了好看的眸子,这人一袭青衫,清冷俊逸。全然没有昨日满身血腥的狼狈相。
他此刻朱唇启,清冷淡雅的调子,如冬日的雪,虽冷,却带着致命的魅力。
为何出现,大约是那日偶然行至大漠,听闻有两位公子去了酒肆,一位桃花眼,风流倜傥,一位冷如霜,见之不忘。
还有一把油纸伞,清新浅墨,似乎是记忆里的样子。上次一别,她以为再无会期,没想到重逢来的毫无预兆。
“听说有人不怕死,想探血棺,便来瞧瞧。”大抵她刚被投喂,心情好。那一层冷淡的皮撕开,肆意张扬的模样,与那红衣倒是极配。
不怕死的,应该不是他们。
谷酋
捉妖师罕见的沉默,大抵是这两日所见,太过匪夷所思。他自诩捉妖术天下无双,折在魔君手中也不算丢人。
不过被一只妖救了,还被嘲讽了。倒是不爽。
“瞧完了,便走吧。”东风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下了逐客令。他心底原本有一丝歉疚,不过妖魔,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今这小妖体内魔气,将来也必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如现在就丢了出去,反正他画了一道符,应该不会死的难看。
他与这小妖的交情,该了断了。
凌波撇了撇嘴,走便走,她也不是那种无赖的人。她起身,长裙坠地。结果刚走了两步,灵力消耗过度,她虽睡了一夜,仍是没缓过来。
加上她修为不精,一阵天旋地转以后,空气中是淡淡的香气。应该是某种难得的香料,她不知来处,只知那味道不知将她的心包裹起来。
“怕是,走不了了。”凌波无奈的笑笑,她灵力透支的厉害,那魔气察觉到了她的虚弱,趁机攻占。
于是在她昏迷之际,魔气肆无忌惮的挑衅。她化了本体,好看的琉璃塔带着梦幻的气息,然后那黑色氤氲的魔气缭绕不散,在她的体内翻江倒海。
她摇摇晃晃,身子如同轻舟,颠簸不已。东风神色大变,他本以为这魔气可以安分些时日,不想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冲破封印。
那魔尊离去时的不甘,已然有了最好的解释。他在凌波体内种下魔种,待魔气孕育,便能取而代之。
凌波是妖,本恶,他本不欲救。可那日她奋不顾身,救他于危难。他又怎么忍心,让她沉沦险境。
罢了,佛骨伞撑开,将那弱小的妖收容在内。虽然东风如今修为大损,可那佛骨伞纯然佛气,自是不畏妖邪。
佛气与魔气两相冲撞,凌波咬牙撑着,不肯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可那琉璃塔翻滚着,在佛骨伞内折腾,那魔气越发不肯放过她,试图将她包裹其中,吞噬掉。
然而佛光普照,她瑟缩成一团,待在佛骨伞的角落里,似乎拆骨剥皮的疼痛,她身形有些扭曲,冷漠看着那魔气与佛光的交锋。
其实妖,怕佛光,可相比而言,魔气更为致命。当最后一缕佛光净化魔气,她终于撑不住,琉璃塔砰的一声滚落,从佛骨伞里失去了依靠,如一叶浮萍坠亡。
没有想象里的冰冷,温暖的触感让她感觉似乎方才的那些折磨,都得到了抚慰。她忍不住蹭了蹭,意识混沌无知。
她好累,累到不想清醒。
两度遇魔,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困的要命,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没有。那双手拖着她,似乎能感觉到好看的手骨,在抚摸她的塔尖。
是谁?
“这般厉害,还从未有人,一声不吭。”好听冷淡的嗓音,像是一阵风,落在她心头。她笑了,她厉害的,远远不止这些。
想开口,可嗓子如同灌了铅,涨的厉害。要怎么醒来,看到这个声音好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