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爱火三
大约是第三日的清晨,凌波才勉强睁开了双眸,入目昏暗的光,窗棂挂着一串风铃,偶尔有风吹过,叮叮当当的响。
她愣了一下,才想起这大概是那位捉妖师的宅子。或许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宅子这里简单的不像话,就像那个人,随时都可以离开。
门吱呀一声开了,风雪涌入,那穿着青衫的人,掸了掸风雪。“你醒了?”
“嗯,这几日是你在照顾我?”凌波点了点头她虽然化了人形,身子仍是虚弱的厉害,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是鹤渡,你既然醒了,待这风雪过去,便离开吧。”他似乎并不觉得冷,单薄的青衫,更显瘦弱。然而那声色,冰冷的厉害。
“若我不想离开呢,你可是介意?”她起来了些,一双眼睛望着他,明亮狡黠。
“你是妖,留下是想被超度?”东风有些不解,他这人不懂什么风情,自然看不透她眼底的桃花。
“那他呢,怎么可以留下。”刚刚进门送糕点的鹤渡冷不防被点名,愣了一下。
“我与他本就有契约,况且我是好妖。”
“我也是好妖所以应该可以留下,对吗?”凌波可怜巴巴的瞧着,全然没有初见时的冰冷。或许她本就是这样麻烦。
“妖,没有好坏。你若是不走,不过是等死罢了。”没了耐性,东风索性威胁。他修为尽失,自是无力超度。
让这小妖发现散了出去,只怕更麻烦。
“你应该无力超度吧,而且我救了你,你就不考虑下以身相许?”凌波笑了下,她本就是极好的美人坯子,这一笑,更是倾城。
“我不杀你,便是还恩。”东风垂眸,他还从未见过这种妖孽。
这般轻浮,必然是坏事做尽的。
“好吧,不过这风雪,看样子还要几日才停。你方失了修为何必逞强?”
凌波起身,她走到东风面前,仰起脸,他太高了,若是不抬头,便看不见他的轮廓。
“你呢也不要惹自己生气,本就是个柔柔弱弱的美男子,非要绷着脸逞强,修为自然有损。这风云连天的,还是好好休息吧。”
她牵着东风的手来到榻上,那日救他,不知缘由。可今日再见,她便知晓,或许是宿命。
这个冰冷毒舌的捉妖师,会是她今生唯一的挚爱。
东风被柔软的棉被包裹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迷茫。他或许真的是修为失了,便没有太多力气争辩。
“我会替你看着的,不会有人,休息吧。”他欲起身,或许是太过疲乏,身体过于眷恋温软的床榻,竟不知何时入眠。
梦里,他一身红衣,倾城绝色。
凌波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这个人,很好看,适合做夫君。
“你你你,”鹤渡从玉箫里跳出来,震惊到语无伦次。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亲东风,还是一只修为低微的小妖。
“他是我的人了,我们蜃妖,若是救一人,便要跟他一生一世。”她用着最寻常的语调,定下她的归宿。
喜欢,便要争取。没有什么不可能。她爱上一个人,愿意为他赴生死。
“他不会同意的,他与妖,不会有爱。”
鹤渡无奈的摇摇头,他的折扇开了又合。那榻上的人,正深眠。
“你做了什么?”
“他太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他们这些人啊,总是匡扶天下,降妖除魔,要是自己都扶不了,又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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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渡:。
“所以呢?”
凌波:“所以我爱他,便要照顾他,照顾好了,他去做什么,便由着他。”
“是吗?”原本说的起劲的小妖突然就沉默了,这人怎么就醒了。
“是啊是啊,所以考虑一下我吗?又可爱又善良又好看。”
这女人从前怎么没这么啰嗦,东风揉了揉头,他还是有些头疼,这下更郁闷了,不过,他偏头看了凌波一眼。
“你的人,是谁。”
“你啊。”凌波笑嘻嘻的,贴了上去。“东风,你可是认了?”
“嗯,”“没有”,东风点头又否认,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乱了,差点上了套。
“我听到嗯了。就够咯”凌波望了望东风,笑了。
东风蓦地一顿,他何时这般乱了方寸,该死,妖孽果然祸人。
“当心我收你,”油纸伞泛着金光,张着口,大概是饿了,一副很有精神的模样。
她懊恼的瞪了一眼佛骨伞,这东西,她惹不起。
“罢了罢了,我知道你口是心非就是了。”
“东风,陪我一起去看桃花吗?”
“今日要除妖,一起?”捉妖师淡定的擦拭着油纸伞上的污血,看着那一身红衣的小妖,她今日,挺好看。
“好呀,只要你不怕我添乱?要是你技艺不精让人跑了,别赖我。”
晨曦透过窗纱,映在小妖的脸上,仿佛有光。
“看什么,你还没说呢?”
“不赖你。”收起油纸伞,蓝色的衣摆拖在后面,上面绣着星辰的图样,一走一晃,像是星辰坠了尘,格外好看。
她走在后面,安静的跟着,他捉妖时,蓝色的衣袂飞舞,就像是个仙人,而她望着那个男人在漫天妖气里决杀,神色淡然如常。
她的心就跟着跳动,那妖是个厉害的,嗜血凶煞,然而就算受伤,这捉妖师也不肯退半步。总是镇定从容,直到击败。
那妖仍是不肯认输,凶残的想要撕裂一切,把捉妖师的灵魂留下。她看见那油纸伞泛着的金光,捉妖师身形不稳,显然灵魂受创尚未痊愈。
然而捉妖师仍是不顾一切,以血为祭,召唤锁妖阵,收复妖孽。
尽管如此,不过是透支他仅有的灵力。
那妖败下阵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的血渍。他如何,斗不过一个人类捉妖师。
“你本已没了修为,勉强恢复三成,竟敢强行血祭,可知若神魂受损,永世不宁。”
“那又如何,你已经没机会看了。”东风唇角勾笑,他的油纸伞已经合上,那妖被封印其中无力挣脱。
只能颓然的面对着化为尘埃的命运,妖族,在佛骨伞内,撑不过一日一夜。他为大奸大恶之妖,锁妖于他而言,不过是浪费位置。
唯有销声匿迹,才是最好。
“他,死了?”凌波问。她从未见过东风如此的样子,似乎是嗜血的模样,又带着冷静与沉着,如此矛盾,又如此和谐。
似乎这个捉妖师的背后,总藏着他看不懂的东西。而他对妖的憎恨,远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