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迈着坚定的步伐不缓不慢的向前走着,自丐帮归入楚白衣麾下,江湖武林就变得愈发平静,或者该说,有秩序。
掌控了江湖武林七成势力的楚白衣暂停了他游历天下的计划,在柳州一留就是三年。
这三年,楚白衣花费了诸多时间与精力彻底完成了手下势力的整合,并进一步将自己的情报网渗透至北宋境内的每一寸土地,开始了对外情报的扩张。
此外,楚白衣更是联合起丐帮白曲堂以及三东拍卖行。以此为根基,利用自己从老和尚手中得到的一系列图纸和秘方,楚白衣大刀阔斧地开始了对于北宋人民生活的改造——名为“肥皂”的清洁物品、通透精美的琉璃工艺……等等等等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这个时空的物品在这三年之中被一样一样渗透入北宋民众的生活之中,这一系列新奇玩意儿的面世为楚白衣敛下难以计数的财富,而这个举措,也弥补了望族与平民之间的差距,更是从根源上抹除了地方望族逐鹿天下的资本。
另一方面,叶二哥手下一应细作一步一步地实现了对世家势力的渗透,五大世家之中,陶家、秋家已经彻底落去了叶二哥的掌控之中,甚至这两家之人都没有发现,他们新晋上位的家主早在三年前已经被人掉了包。
再说小皇帝,彼时年已十九的赵姿对外称赵孜在三年中动用了各种铁血手段,向腐败的皇家内部以及官场显露出“少年帝皇”的獠牙——提拔以叶轻尘为首的寒门子弟与官僚世家相互抗争,同时将部分皇家人员的权力封分至宦官手中,借着各方势力的相互抗衡与斗争,小皇帝稳坐后方,三年之中实现了十九次的抄家灭门,彻底丰盈了国库,也使得朝堂彻底成为皇帝手中的一言堂。
当北宋在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速度和方法完成它的融合和一统之时,十二年前的那股神秘势力似乎又有了活跃的迹象。
西北边境之上,广阔的荒漠地区黄沙漫天飞扬,夹杂着初冬的雨雪,严寒再一次侵袭了这一片地区。
西北特有的地形地势使得这里的人情风俗、房屋地貌更是与别不同。
在西北边境,放眼望去尽是用黄土与特殊粘合剂堆成的土房子,仅仅是从颜色来看,任何一个到达这里的人都不能否认它的荒凉。
长期经受风沙侵扰的西北百姓大都拥有着较北宋境内其它地区的人们更为粗糙更为黝黑的皮肤,由于长久与天地伟力进行抗争,这里的人们性格大多耿直豪爽,更有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的劲儿。
黄沙之中,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皮肤白嫩细腻的女子慌张地走了出来,她弓着身子,似乎在怀里藏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女子不时的左右张望,又匆匆忙忙地往某间黄土房中窜了进去。
不久,西荒城中便吹响了集结守城将领的号角。
在千篇一律的某间黄土房外,身着戎装的女将军面色沉重,就连英气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一做书生打扮的老者自黄土房中走出,其神情暗淡,走到女将军面前,老者拱了拱手,道,“上官将军,是老夫无能,学艺不精,救不得主帅性命,还望将军责罚!”
“那主帅他…我父亲他现在怎样?”
“主帅现在暂时是清醒的,将军还是赶紧去见他…见他最后一面吧。”
“父亲…父亲…”女将军含泪大步跨进了黄土房。
黄土房中,头发花白的老将军被刺中的伤口发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他强自撑起愈来愈重的眼皮,浑浊的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似野兽一般的嘶吼。
看到一生要强的父亲临了临了竟是这般…这般可怜,女将军仰了仰头,将眸中泪水擦干,拍了拍冻得有些僵的脸庞,嘴角扯起一个说是笑更像哭的弧度,一下子奔赴到病床之前,道了声,
“主帅…”
听到女将军的声音,床榻上的老人像是吃了灵方妙药一般,眼神忽的聚起了光,不复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红儿?”
“我在,主帅。”
“你,不肯原谅我吗?”老人的声音之中腐朽之气愈重。
女将军低下了头,在老者看不见的角度里,她的眼神之中有着太多的东西,到了如今,她即便是恨过又如何呢?
“红儿…红儿不曾恨过您,不曾,恨过父亲…”女将军哽咽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者如释重负,眼中的光有了渐渐消散的趋势。
“父亲,父亲!您忘了您说的话了吗?您说您要亲眼看着我北宋一统、看着西北蛮子臣服于我北宋朝堂的那一天不是吗!父亲!”
也许女将军的话语唤醒了这位为北宋征战一生的将军最后的意志。
“红儿,答应我,你此生只为北宋而战,绝不可,咳咳—”老将军越咳越剧烈,“绝—不—可—背—叛——北—宋!”老将军强撑着说出最后一个字,再压制不住涌上喉咙的鲜血,一口喷了出来。
鲜血染红了女将军半边英气的脸,也终结了老将军苟延残喘的生命。
女将军颤抖着将手探向了老者鼻下,床榻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息。
浑身发冷的女将军缓慢地蹲了下去,蜷缩作一团,用自己的右手抓住自己的左手,用力地搓揉着,良久以后,她终于寻回了一点力气。
“报——上官将军,我等已抓到刺杀主帅之人!”
“将她/他押上来。”
铁血的女将军擦掉脸上的血迹,走出黄土房,“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去这件房间,我父亲需要修养。”
此刻的她已收起了所有的脆弱,她的目光之中显现出一种坚定,父亲已死,西北蛮族如若得到此消息,定会趁北宋军心不稳大肆进犯,当务之急乃是封锁消息稳定军心,容不得半分女儿家的脆弱。
通报的将士将犯人押送了上来,女将军堪堪望了一眼,这一眼,几乎击碎了她花费了大量时间建立起来的厚厚的心里防线。
微不可察地后退了半步,她又很快地逼自己抬眼去看那个所谓的犯人,她血缘关系上的母亲。
那个女人被人宠坏了,即便是在西北这般荒凉的地方,她依旧拥有着白嫩细腻的皮肤,即便是犯下了杀死自己丈夫这般天理难容的行径,她依旧可以理直气壮地利用自己的身份妄图摆脱罪责。
不要再对她抱有希望了,上官红如此对自己说道。
坐在简陋的公堂之上,上官红拍下了惊堂木,“堂下何人?为何行刺我三军主帅,还不速速招来。”
“红儿,红儿,我是你娘啊,你不认得我了吗?快些让他们放了我呀!”
女将军缓缓地从堂上走了下来,修长的五指一把捏住了这个自己应当称之为“娘”的女人的脸,发出比之寒冬腊月中的寒风还要再刺骨三分的声音,无情,并且冷酷,
“你说你是我娘,为何我从小是被奶娘喂大的?你说你是我娘,为何在我哭着向你求助说我不想再习武了的时候你那么冷漠的拒绝我了?明明我还有一个哥哥不是吗?你说你是我娘,为何我从小就不曾听到你哪怕一句关心或是责怪的话语?你说你是我娘,为何,你要杀了我的父亲?!”
女将军每问出一个问题,脸色便冷上一分,这一个个问题像是锐利无比的针,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她曾经对于母亲所有的美好的幻想,也彻底堵住了中年女子的所谓“后路”。
“我…我…”皮肤白皙的女子在接连的问题攻势之下一时之间失了话语权,可她眼中看不到半分愧疚,有的只是对于如何脱身的犯难。
“可我,终究是你娘啊,你怎可如此之不孝!”
“娘?呵,你配不上这么美好的字眼,你怎敢?又怎配?你给了我生命又如何,我的命,早在十年前救你之时还给你了,如今,我不欠你的。”
“红儿,红儿,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你父亲他不会忍心让你这么对我的。”
“他再也管不了你了,这里的一切,我说了算,你若是识相,便说出是谁指使你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若是不识相,也好,我这里自有皮鞭盐水伺候,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来人,点香。”
守城将士找来一柱香,将之削去了一半,将之点了起来。
又有负责审问犯人的狱卒取出皮鞭,将之浸入盐水之中,随即又摆上一盆火炭,火炭越烧越红,狱卒又将一铁烙放了进去………
中年女子目光闪躲地看着狱卒的准备,一滴滴冷汗从她的鼻尖、背后、手中之中渗透而出。
香灰一点点地掉到地上,中年女子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她并非什么硬骨头的人,相反,长久以来她一直依附于他人求存,尽管还有把柄落在他人手里,眼下,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说,我说,你把那些东西收起来好不好?”中年女子怯生生地哀求道。
“说。”
“是承天盟,是他们逼我做的,他们说要是我不听话,麟儿就会死,我是被威胁的,你相信我!”
“承天盟?上官麟?”女将军眼神变得愈发锐利,“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我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