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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活着,活着……”烧火少年郎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

他的脑袋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醒过,他的人生也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如此清晰地可以望到头——要么活,要么死!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生死之间亦有大领悟。

在生与死的胁迫下,少年郎暂时克服了生命消逝于眼前的恶心感和眩晕感。

他从来都是一个执拗的人,只要是决定了的事,就一定会竭尽全力把它办好,这一次更是不例外。

少年郎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刀,这将是他接下来保存性命的一切保障!

做好了杀人的准备,他却并不急于冲上前去与人厮杀,过去十几年贫苦的日子教会了他一个宝贵的经验——开始做任何一件事之前,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观察——学习别人的经验、避免自己的失误,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一定程度地从观察中得到答案。

少年郎仔细地观察着场上每一个人的表情、动作乃至下一步的趋势——他愕然的发现一件即为可怕的事情——他们这几百人在逐渐的厮杀中已经脱离了大部队的所在地,只差一点,便要被敌军牢牢的围在了人海之中,而处于同样局势的,在这片战场上还有很多很多——敌军想要围杀他们!如若突不了围,他们会死!

“他们想要围杀我们!”少年郎没有犹豫地喊出了声,“我们必须赶快突围!”

场上之人心中俱是一惊,其反应却是各异。

戎狄士兵几乎是在少年郎喊出声的那一刻即刻加快了侵略的步伐,他们的打法愈发凶狠残暴,连着脖颈上的青筋也暴露了出来。

北宋这一小撮的士兵或是凭着经验、或是凭着本能,很快地收缩起攻击范围,形成尖刀之势,欲以点破面。为了活,他们丝毫不吝啬于以伤换命的打法。

戎狄的将领很难想象,自己的意图竟然会被一个半大小子识破了,这一瞬间,他起了杀心,或者应该说,他对这个识破自己计策的少年郎起了杀心。

因为,曾经的上官成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上官成成为一军之帅之前,他也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卒,当时的他,也曾经识破了某个戎狄将领的策略,带着北宋仅残的数百人突出重围,自那之后,他便一步一步踏着尸山血海成了后来的镇北将军。

世人从来只会记住赢家,那个曾被识破策略的将领自那之后便在战场之上销了声匿了迹。可他不会忘记,不会忘记曾经高大威猛的父亲是如何变成一个酒鬼的,所以,他对少年郎起了杀心,必杀他的决心!

“给我上,杀了那个人!”作为这一方现场的首领,戎狄的将领还要居中调度指挥,所以,他指派了更多的人集中到少年郎周围。

战场之上,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瞬息万变,烧火的少年郎不过是喊了一句话,便改变了整个现场的局面,也改变了自己所处的局势——连绵不断的刀势或是枪势像是浇之不灭的火,一点点吞噬着少年郎的生命,他本不该喊出那句话,可他还是喊了,喊便也喊了,他不想再为任何事感到后悔。也许是因为世上本就无后悔药,也许是因为身后坚定地护着自己的那一双双手。

看着少年郎在密密麻麻的刀枪之中节节败退,戎狄的将领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一种舒畅,那是一种可以与炎炎夏日之中畅饮凉水的舒爽相媲美的舒畅。

可很快地,这位戎狄将领就以惨重异常地代价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万万不该为了一个未知的对手而改变自己事前制定好的策略,他万万不该小瞧了那个身穿戎装的女人——一个在劣势之下还能北拒戎狄强兵六十日的女人。

这样的人他本就不该小瞧她,可他终于还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小瞧女人。

按着正中自己心脏的箭羽,疼痛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剧烈,可生命流逝的速度却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看着自己的心腹手下神色之中充满慌乱,看着自己的南征军军心渐散,节节败退,看着在刀枪之中强撑不死的少年郎,这位戎狄军队的将领思绪又回到了十五年前,那时,他的父亲也是死在了一个女人手中,一个原本应该是妓女,后来却成了自己母亲的女人。

命运,难道是早已注定好的吗?这位一生都在避免其父亲曾犯下错误的戎狄将领,到底还是走向了其父亲曾经走过的路,从此,他的世界再没有了一点声音。

戎狄失去了将领,一切攻势不攻自破。

在新的将领上位之前,西荒城得到了极为难得的片刻安宁。

鲜红的血浸透了黄色的沙,呼啸的等并未因为人们的悲伤而停止躁动,在发生战争的土地上,血与泪是永恒的主旋律。

约莫距离西荒城五百里处,一个瘸腿的老者放下了手中的小刀,一只神俊的毛驴在旁边喘着粗气,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个眉眼如画的娇美女子细致地理了理绸缎一般的长发。

这实在是一个奇怪的组合,一个女人、一个老人、一头毛驴还有一个孩子,江湖中最不能惹的类型倒是一下子集了个齐。

“阿爹,既然西荒城的困境都解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了?”如画一般的美人娇嗔道。

“还不行,老夫既答应了吗楚白衣为他解这西荒城之忧,又岂能什么都不做便走了,别忘了,你欠了人家一条命!”瘸腿的老者毅然说道。

“嗯昂—”旁听的毛驴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见劝说老者不成,娇美的女子即可转移了阵地,对着旁边的小少年霸道地威胁道,“阿墨,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先找个地方休息一番。”

初初长成的小少年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自三年前白爷爷认回白双双…姐姐之后,总感觉自己叹气的次数多了好多。

“白爷爷,其实我们确实可以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收集一下戎狄这边的情报,有的放矢才不会无疾而终。”

老者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阿墨说得也有一定道理,那我们便找个地方整顿一下,顺便打听打听消息再做决定。”

老者其实也并非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老了老了,总想跟女儿顶顶嘴,不然总觉得生活少了点乐趣。

“阿爹,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你女儿。”

“说实在的,我也挺怀疑的,但我相信你娘。”

“臭阿爹!”

阿黄与小小少年相对无言,他们是真的搞不懂这对父女的想法。

——明明父亲是姓张,非让自己女儿姓白;

——明明是父女,却一个让阿墨喊他白爷爷,一个让阿墨喊她白姐姐;

——明明很在意对方,却总喜欢惹对方生气。

“诶——”小小少年又叹了口气,“阿黄,你说,我这样下去会不会早衰啊?”

“嗯昂—”难说,毛驴递了个眼神,阿墨心领神会,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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