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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黄土,黄土城中黄土街,黄土街上西荒人,西荒之人无论是男人或是女人,多是体格高大、相貌粗犷、同时佩戴刀剑之人。

粗犷豪迈的西荒人中,陡然出现了一个引人注目的组合。

一个美得像画一般的女人,皮肤白皙,红唇丰润,头发黑且顺、有着丝绸的质感。

一个老且瘸的酒鬼,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香,并且是西荒城最烈的酒的酒香。

一个单薄瘦弱但很漂亮的少年人,一双眸子极亮,如同春天刚刚融化的清泉水一般清澈。

一只神俊且神气的毛驴,不是精怪,胜似精怪,背上还驮着那个老酒鬼。

全然无视了周遭人好奇的眼神。三人一驴自顾自地走着,但他们中间并非每一个人都对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心知肚明。

“老爹,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白飞飞率先开口问道。

“自然是找帮手。”老者回道。

街上有做各种行当的人,卖吃食的、卖烈酒的、卖衣物布匹的、或是卖些稀奇古怪玩意的,很显然,做这些行当的人都不缺卖家,生意也挺红火。

三人一驴走到了街上最不起眼的一处角落,恰好位于主街道的拐角处,他们停了下来。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四个歪七扭八的大字:酒色财气。

字的笔画很别扭,有种笔笔画画都是反着一般人写字的习惯来写的感觉,打个比方,就像是一个用惯了右手写字的人第一次用左手写字取得的成果。

顺着“酒色财气”四个大字望下去,下面还写着几行小字:

平生不识酒色财气,难知世间男儿真趣。

穿肠毒药可成礼仪,刮骨钢刀不断人稀。

下山猛虎通行世路,惹祸根苗不被人欺。

此生沾尽酒色财气,方知终究一场游戏。

还未待白飞飞、阿墨细品其中意味,老者便已开口:

“四不戒,出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张大教主,您老还没死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先只是听得一轻佻的女声,紧随其后看见的,是一只手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桌子底下伸了出来。

这是一只白嫩的手,骨节修长、肌理匀称,手指不胖不瘦、不长不短,生的是恰到好处地美,单只看这一只手,便足以叫人联想到一切美人的代名词,或倾国倾城,许沉鱼落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总是叫人充满着期待。

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最终出现在阿墨等人面前的,却是一个男人,他毫无疑虑地确实是个男人。

他的长相的确没有辜负先前众人的期待,英气与秀气并存的眉,有棱角却不尖锐,恰如青山;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本该清白无瑕,偏偏充斥着各种贪欲,明明充斥着各种贪欲,偏偏分寸感把握得极好,只叫人觉得此种贪欲不过人之常情,反平添三分烟火气。

这是一个单看他的脸,你很难认错性别的男人,只因这张脸虽则好看,可单单是那线条利落的下颌骨、亦或是性感的脆弱的喉结,便断绝了任何人认为他是女扮男装的幻想。

盘腿坐在桌子上,性别错乱的男人开口说道:

“哟,飞飞长大了嘛,果真是个美人胚子。”奇怪的男人第二次开口,却是变成了轻浮的男声,温润而多情,就像是久历花丛的浪子。

白飞飞的脸色有些难看,从意识到这人是谁开始她的脸色便不好看。她很讨厌这个人,但考虑到他们来此是要找人帮忙,所以她忍了下去。

阿墨神色之中充满了纯粹的好奇,任何看到他眸子的人都不难看出他的想法——人的声音怎么可以做到亦男亦女的,简直不可思议。

看着四不戒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脸上,阿墨很是好奇,这个人的声音又会变成什么样呢,也许又会变成女人的声音。

“怎么,居然还有一头驴和一个美少年。”果不其然,是女声,听着还是还是豆蔻梢头的女声,有种天真烂漫的稚趣。

阿墨悄悄眨了眨眼,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有种解开某种疑惑的兴奋感——这人果真是恶趣味,对着男人用女声,对着女人用男声。

张无天骑在毛驴背上,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腰间的酒葫芦仿佛装着永远都喝不完的酒,此时他又喝下一大口酒,斜着撇了四不戒一眼:

“老夫当面,还是收起你这一套对你好些。”

“属下实在惶恐,不知如何惹到教主了。”四不戒到底还是听从张无天的建议,不过,他这人口中说着惶恐,无论神情、语气或是肢体动作却看不出有所谓的“惶恐”。

四不戒是个聪明人,十五年前便是,所以在张无天失踪之后,他是第一个决定离开混乱的魔教独自闯荡的人,甚至于后来决定过起隐居生活的那一批人中,他也是头一个。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会听劝,张无天从来都不介意他口头上是否足够尊重,所以他开口便调戏道张大教主竟还没死。

可事情若是涉及到了白飞飞那就要另当别论了,张大教主可是护崽得很,既然不能继续玩,那他也只好收敛一点了——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说话。

另一方面,四不戒又很清楚一件事,自家教主是很纯粹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那种人,此番前来定是有事要他去做,既如此,在不触及自家教主底线的情况下,他绝不会被收拾,只要把握好一个尺度的问题即可。

“教主有话直言,属下必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好话谁不会说呢,先骗教主把话说开了,权衡一番利弊,若是太难还是跑路为上。

“此事于你不难,无须想着跑路,或者,你想现在试试也可。”

四不戒心中一惊,教主还是那个教主,自己屁股一撅,他就知道自己要跑路了,遂解释道,“教主明鉴啊,属下何时说过要跑了。”

“老夫从来不听你说什么,而是看你做什么。”所以用不着狡辩。

“教主有话但请吩咐。”得嘞,老狐狸宝刀未老,自己还能说啥呢,乖乖做个翻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孙猴子便是。

“老夫听说你跟戎狄的三王挞拔雄川很熟。”

四不戒眼皮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心道这老狐狸消失了这么多年哪里来的情报,且试他一试,“酒肉朋友。”

“不止吧。”

“非要深究的话,我救过他的命。”

“很好,没错的话,明日便是戎狄太后的寿辰。”

“不错。”

“他邀请你了。”

“是的。”

“给老夫创造一个进去寿辰宴会的机会,老夫要杀人!”老者杀字还未落地,杀气已在四方纵横。

“教主,这……”

“你且说你办不办得到。”

挞拔兄弟,对不住了,老家伙手里还把握着兄弟的命脉啊,兄弟实在玩不过这老家伙,“办得到。”

四不戒双眸微咪,“教主,属下能否请教一个问题。”

“说。”

“教主此行是要杀谁?属下好摸清教主的目标所在,更好安排些。”

“杀两个人,一个是戎狄的王,一个是戎狄的王后。”也是我的杀妻仇人!

“属下这便为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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