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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的天空透亮而宁静,云很薄,月色幽雅而迷人。

窗户没有关上,老道士斜斜躺在榻上,半边身子映照在月光之中,若他不开声,这倒不失为一个诗情画意的场景。懒懒地灌上一大口酒,老道士醉眼朦胧地说道,“来来来,小八是吧,分享出属于你的故事吧。”

度八厄掺着还没止得住的哭腔嫌弃地说道,“臭道士,酒都被你喝了,小爷一滴酒都没沾上,凭啥给你讲故事。”

道士伸出食指,在空中晃了晃,又打了个酒嗝,定了定度八厄所在,“果然是半大小子,方才不是你师父师娘久别重逢、你侬我侬嘛,老道说请你们三人喝酒不过是找一个让咱们这些局外人避开的借口,你看看人家伍家兄弟有跟我要酒喝吗?也就你小子这么较真?”

一把抢过老道士手中的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口,度八厄这才说道,“我…谁说我不懂了,不懂我能跟着你过来?再说了,是借口的话干嘛要我讲故事,有必要?”

老道士也不回他,直接轻轻一脚踢向酒葫芦,酒葫芦发出一种奇怪的劲道,莫名其妙地就让度八厄的手就松了开来,酒葫芦飞到空中,洒出来不少酒水,又稳稳当当地落入了坐在轮椅上的伍不救手上,“秦老哥,你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与一个小孩子争酒吃。”说罢,伍不救就要将酒送回到度八厄手中。

“这位老哥有见地,如何称呼?”度八厄向着伍不救伸出大拇指,笑道。

“姓伍,名不救。”

老道士在一旁,眼看着酒就要落入小屁孩手中,幽幽地来了一句,“伍大啊,正因为他是小孩子,才不能给他酒喝,喝酒伤身,你作为医者不能不懂吧。”

“你才是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小爷我今年十二岁又十一月零四天,差不多是能娶媳妇的年纪了。”两人大致是天生的不对头,秦淮游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身量不高的度不厄激得跳脚。

“不好意思,道爷实在是看不出来,您这位爷,身量看着更像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你,好你个臭道士,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呸呸呸,什么臭道士,小爷口误,重来——”

“你个臭秃驴,别以为你披上一层道士的马甲,小爷就看不出你是秃驴的本质。”

本在打坐千佛庙的圆颠和尚莫名其妙地打起了喷嚏,奇怪,谁在说老衲呢?

“说话就说话,不带人身攻击的。”

“你先攻击我的!”

伍不救见状,倒也没有在酒的去处上多做纠结,按照这两人小孩斗嘴的趋势,多半是打不起来。既然他们鹬蚌相争,那我就渔翁得利咯。堪堪把酒葫芦放到嘴边,倒酒的动作也才做了一半,酒葫芦眨眼之间又易了一番手。

伍不救抬头望去,伍不毒手中高高举着酒葫芦,正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兄长,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了?”

伍不救讪讪地笑了笑,“没忘,没忘,不喝酒,不喝酒,你把酒拿走吧。”

伍不毒将将把酒放到远离自家兄长的地方,那头两个没心没肺、没大没小的已经头对着头顶了起来,甚至于为了补足身高差,度八厄气呼呼的搬了张椅子站上去,才堪堪与秦淮游持平了水平线。

“你矮!”

“你秃!”

“你矮!”

“你秃!”

……………

如此循环往复的两句话,两个心智直线下降的人倒也不嫌烦。

摇了摇头,伍不毒直接埋头苦思冥想了起来,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解除自家兄长和自己身上的毒呢?

伍不救左看右看,酒是喝不成了,命还是得要的,思来想去,还是跟着自家弟弟研究一番有没有新的解毒思路靠谱些。

月下窗外,各种小虫子的鸣叫声与安宁的夜色相互交织在一起,掩盖了情人耳鬓厮磨的呢喃。

“我知道了,我理解你的做法,但我有一个要求。”赵姿侧耳倾听着楚白衣告诉她的一切,聪慧的女子到底是楚白衣的做法表示了理解。

将女子一把揽入怀中,楚白衣轻轻说道,“我会让你亲手杀了他的。”

虽然认定了彼此作为往后余生的陪伴,女子到底还是有些害羞,艳若桃花的熏红很快地覆上其胜似白玉的脸颊。将楚白衣一把推开,女子认真严肃地问道,“你说,世界上真的还有人像秦三虎那样拥有两个人格吗?”

“有的,”楚白衣顿了一顿,摸了摸女子柔顺的头发,这才接着说道,“而且是我亲眼见到的。那是九年前,当时我的医术还处在摸索学习的阶段,只能简单地辨认有数的草药、医治比较简单的一些外伤。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小破庙山下的村民突然成群结队地压着一个妇人上了山,要老和尚为他们驱邪。”

“那个人就是跟秦三虎有着一样症状的人?”女子肯定地说道。

“阿赵果然聪慧,不错,就是那个人。上山的村民都说那个被他们绑着的女人中了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之时,总会做出些可怕极的事来。当时老和尚刚好正在闭关,师兄师姐恰又巧出远门去办事,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便做主接下了村民委托的那份活。”

“你当时就认定那是一种病。”

“不错。我当时直接就给那位妇人把了脉,奇怪的是,在她的脉象之中我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把她多留了三天,这三天之中,我暗中观她言行举动,也不时为她把脉检查,可她的一系列表现无一不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人应当有的模样。想着也许是村民们弄错了什么,我也就放心地将她放回了山下,向村民表示老和尚已经做过了驱邪的工作。”

“后来呢?你不是说那个女的有两个人格吗?”

“后来,我见到了她的另一个人格,却是在她杀人的时候。”

“可你又如何得知那是她的另一个人格而非她的另一面呢?”

“从神态、从语言、从动作乃至眼神,那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绝无看错的可能。”

“你为死去的那个人感到愧疚?”

“是的,我没能阻止得了她的死亡,这是我能力上的不足,我很难不感到愧疚。”

“那杀人的那个人结果又是如何?”

“死了。”

“你杀的?”

“不是。”

“旁边有其他的人?”

“没有。”

“那只有一个可能,她杀死了她自己。”

“不错,所以我一定要找出医治这种病的方法,所以现在我还不能杀了秦三虎。”医者当有仁心,见奇病怪症不医者不当仁医;侠者当有胆气,见高招不试者不为豪侠;为人心中当有度衡,不分善恶黑白者枉做人子。

“现在我完全理解你了。”

“难道刚才你是骗我的?”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刚才没有骗我,现在更没有骗我。”楚白衣笑得开怀。能被人理解实在是世界上莫大的快乐,更何况,这个理解他的人,在未来会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他的孩子的母亲,在未来漫长的几十年的岁月之中,他们将会共度余生,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了。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阿赵长得确实不差,只要看着她,他便觉得连平时呼吸惯的空气也要也甜了几分。

两人待在一起,静静地没有说话,他们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感到一种惬意。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是世间少有的感情,既是爱情、也是友情,既是相知,也是相伴,具体很难形容那是什么,但可以概括为美好,那是一种即便不说什么话也能感觉到惬意的相处模式。

抵着阿赵修长顺滑的后脖颈,楚白衣轻轻说道,“阿赵,明天我要带着毒龙先生他们回小破庙,跟我一起去吧。”

阿赵整张脸连带着耳朵,“蹭”的一下子就涨红了,“去见你师父吗?”

“嗯,我见过了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想带你回去见见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跟你一起去,不过,小八怎么办?是要把他留下来还是带他一起过去?”

“明日我问问小八的意见。”

“好,都听你的。”

“桂花糕想吃就吃吧,忍了这么久该馋了吧。我还给你带了些别的吃的,放开了吃。”

“可是,人家怕胖。”

“没事,胖了我给你兜着。”

“阿白,你真是世界上最最懂我的人了!”

薄薄的云雾渐渐掩住清冷的月,多情的风绅士地牵起姿态婀娜的柳树叶梢,黑色的猫在黑夜之中睁着绿幽幽的眼睛,穿过重重障碍,到底还是摸到了楚白衣身旁,挤到了一对有情人中间,显示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楚白衣与赵姿相视一笑,抱起了黑猫,笑着调侃道,“你这小家伙,好奇心可不要太重。”

赵姿白了他一眼,一把抱过黑猫,笑容晃眼得很,“这小情人你是打哪招惹来的?”

“打汴凉城捡来的,怎么,好看?”

“比你好看。”

“这我可就不同意了,真觉得它比我好看?”

“就是比你好看。”说着话,赵姿抱着黑猫一把扭过头去,不再回应谁好看这个“无聊”的问题。

楚白衣摇了摇头,只得无奈地笑笑。

隔壁房间,两个姓伍的老头已是昏昏欲睡,秦淮游和度八厄的争执却还在进行。

“你矮!”

“你秃!”

这两句话,他两已经说了足有半个时辰,说得两人是口干舌燥,嗓子冒烟。

度八厄首先败下阵来,“你,嗓子不疼吗?”他沙哑着嗓子说道。

“怎么…可能不疼啊—”老道士沉默了一会,才拖着沙哑的嗓音说道。

“算了算了,不吵了,幼稚。”

“算了算了,不吵了,无聊。”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说罢,又指着对方无声地笑了起来。

北宋边境,西荒城中。戎狄君王被刺杀的消息逐渐传开,戎狄深陷内部斗争无力再征伐北宋,上官红总算是有了个喘息的机会,但另外一件麻烦的事情却又缠上了她。

——“将军,将军,是我,慕容冰啊,我做了些好吃的给你吃,你开开门啊。”

上官红头发都愁掉了一大把,狠狠地打了一下自己的手,叫你手贱,没事乱救什么人呐,这下可好,被人家看上了,怎么说都劝不退。

——“将军——将军——我是慕容冰啊,被你救下来的那个慕容冰啊——”

灯火阑珊处,叶轻尘看着使劲向上官红献着殷勤的慕容冰,神色莫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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