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后,迎来入秋后最大的一场雨,绵绵不断连下四五天。还好村里的庄稼已经全部收完,家家户户都能安安心心的呆在家里舂米。
今年蓝轻言降了一成租子,加上老天赏脸,收成确实不错,足足比以前多出近两个月的粮食。加上手里存的银钱,大山村民终于不会挨饿了!
天一放晴,洪村长就开始组织村里人结队去镇上交公粮。因为战时官府严查,交粮的积极、收粮的衙役也没敢故意刁难,顺顺利利的交了。回来又各自把属于蓝轻言的那份地租送过来,包括小山娘,背了好大一背篓。半天不到,用来当粮仓的那间厢房就装的满满当当的了。
蓝轻言坐在花厅窗子边的软塌上,看着赵大富他们一袋袋送粮食进来,心里感概:“果然是剥削阶级,什么都不干,却要拿走一半还要多农民辛辛苦苦劳作得来的粮食。”
这边蓝轻言感叹封建制度的恶毒,那边村里人已经拿着镰刀扁担绳子高高兴兴的上山干柴禾去了。因为陈师傅成功在自家老房子里砌出了火炕,从昨天开始在给大山村民一家家的逐个做呢,包括小山家都要打两个。
所以为了有足够的柴火烧炕,每天都有不少人相约去砍柴。毕竟这东西不花钱,只要舍得出力,后面山上随便拿。
不过别人都是一家人轮着一人去一天,只有小山娘,卯起劲得每天都去。
蓝轻言是在看不下去了,就让家木和肖留去帮了她三天,再多小山娘就不干了。
近冬月,天气完全凉下来,小山家的柴禾才够。其实比起往年的量已经多出很多了,因为小山娘想让小山和他奶奶过一个暖和的冬天。
刚入秋的时候,蓝轻言就让肖嬷嬷带着家里所有的丫鬟婆子开始缝制冬装了。原本是可以出去卖成衣的,肖嬷嬷不同意,她看不上外面的人的手艺。反正赵大富在县城买的布料多,自己动手做还合身一点。
不过因为时间有限,只有蓝轻言的是她亲手做的。那工艺,一点不比宫里绣娘差。断断续续一个多月,总共完成五套,多的也不敢再做了,必须得根据她的肚子随时改动。
至于肖嬷嬷自己的和其他几个女眷的,都是在她的指导下,由诗文和连翘、花嬷嬷来完成。最后的成品大家都很满意,毕竟是宫中大嬷嬷的品味,款式和颜色搭配都很适宜。
灵霜和剑萍舞刀弄剑还行,针线是根本不会做。灵霜已经成亲,见几个人做得热火朝天,也想亲自给赵大富做一双鞋,可直到现在,连个鞋底都还没纳好。
衣服互相帮助下还能解决,但是鞋子就没办法了。蓝轻言就找小山娘,给她提供木料的针线,以一双三十文钱的价格包给她做了。
除了蓝轻言的还是肖嬷嬷和诗文自己慢慢做,其他总共六个人的,每人三双,就是十八双鞋。
于公公他们的,衣服鞋子都只能去成衣铺子买,家里女眷人手不够,更不能让一个寡妇帮一群男人做鞋,就算是给钱的,也容易被有心人拿出去乱说,坏了小山娘的名声。
没几天,村里人都知道蓝轻言给小山娘活做的事了。而且还是大活,一次下来就能的半两多银子呢。大多数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小山家的情况摆着。
但刘家婆媳就不这么认为了,她们觉得蓝轻言是不知道自己的手艺,才没请自己的。想了两天,是在忍不住,就由战斗力最强的刘婆子带着三儿媳找上门,准备给自己家人接点活。
不想却被肖留和家木堵在院门口不让进。
一项说一不二的刘婆子那受过这种气,一屁股坐地上扯开嗓子开始嚎:“你是什么东西,敢拦着我!蓝夫人,你家奴才把我拦在门外了,你快来看看!”
家木抖抖肩,一分都不让,还提醒刘婆子:“刘家婶子是吧,我们夫人在午休呢!你可别喊太大声!”
刘婆子的三媳妇小河娘一听,心中原本就快爆棚的嫉妒瞬间冲昏头脑,不管不顾就把她们常在家说的话喊了出来:“哎哟,这大白天的睡觉,她还害不害臊!日子过得这么舒服,连村里人上门都不让进!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怪不得被夫家赶出来,还不知收敛!”
瞬间,世界安静了,连嚎得欢得的刘婆子都像突然掐住脖子一样,没了声音。
砰!
门打开了,于公公、肖嬷嬷、赵大富和灵霜几个沉着脸走出来。
肖嬷嬷先看了一眼围在外面也不说劝一下的村民,还真被夫人猜中了,这些人,好处得多了,还想再找机会巴上来吸一口血呢!她不再收着,完全放出宫里掌宫大嬷嬷的气势冷冷开口:
“做什么?不错,我们是刚搬来的,但有一点请搞清楚,这村里五十上好肥田是夫人的!”
一旁的于公公则没那么多耐心讲道理了,看了一眼灵霜,心领神会的灵霜忽的一闪,谁也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就听砰的一声闷响,小河娘就趴在十米外的地上哀嚎了!
“啊……杀人……”小河娘还没喊完,就被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于公公吓得硬生生把喊出来的“了”字咽下去。
“我家夫人不是你们能出言侮辱的!刚才灵霜怎么把人甩出去的,我怎么到她面前的,都没看清楚吧!记住,我要取你们的性命,易如反掌!”于公公是太监,自带一股阴冷气质。现在他更是把这种气质发挥到极致,周围村民只觉得心里发寒,腿都开始打颤了!
匆匆赶来的洪村长气喘吁吁扒开人群,刚好见到这一幕,眉心不住的跳动,心里只想着“完了完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
他刚好不在家,送大儿子去镇上给老朋友带去县城呢,这一回来就听媳妇苦兮兮的说刘家上蓝家闹事去了!
硬着头皮上前跟于公公搭话,一边又扯着嗓子喊躲在人群后的刘老头来把老婆儿媳妇拖走:“于老弟,消气消气!刘叔,还不把你家女人弄走!”
于公公也没纠缠刘家婆媳,只转头阴沉着脸跟洪村长说:“洪村长,本来你们村出力帮我们建了宅子是真的,但这并不是说我们就欠你们什么!这工钱给的,是镇上两倍不止吧!给钱又给吃的,足够换你们的劳力了吧!”
洪村长心想果然是煞星,这阴沉沉的样子怪吓人的,他要回家!嘴上更客气了:“于老底说笑了,你们夫人为什么出那么多银钱请我们干活,大家心知肚明!我们怎么会觉得你们欠我们呢!”
肖嬷嬷接过话:“既然没欠,那请问我们要请谁帮忙,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夫人为什么请小山娘,你们没数?!”
洪村长已经知道原因了,在心里把刘老头祖宗十八代都翻一遍,嘴上却客气又低微得帮他们擦屁股:“怎么会呢,你们是地主,我们是佃农,你们要用谁,别人能说个不字!”
肖嬷嬷不想再多说:“既然都明白,那我就在这里说清楚,我们夫人是善良,但是也不傻,不可能次次补贴你们。以后我蓝家要做什么活,要请谁,你们听着就是了!至于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来这里,谁再多言一句,刚才你们看到了,我们敢出来,就不会是软柿子!”
说完,示意于公公他们进门,砰一声,蓝家院门又关上了,留下一群村民心惊胆战的赶紧撤走。
肖嬷嬷他们回到花厅,蓝轻言正歪在软塌上优哉游哉喝着剑萍泡的山茶消食茶,她午膳又吃多了!
其实也不多,就一小碗,可胃却是涨得难受。
除了在厨房收拾的花嬷嬷外,剑萍、连翘、诗文都坐在这里陪着她。
肖嬷嬷和于公公对视一眼,放下心来:“夫人,你还真是……!”
蓝轻言放下茶杯笑笑说:“嬷嬷,于公公,老早就想到会遇到这种事的,何必生气!那刘氏婆媳还不至于让我生气,你俩也别恼了!快来喝一杯,剑萍这丫头针线不会、做饭不会,倒是一手医术杠杠的!就连她煮的山楂茶都这么好喝!”
蓝轻言今天穿的是一身月色襦裙,肚子大的明显了。进了冬月,她几乎不再踏出院门半步。每天就在宅子里四处转悠,看大家做事,既能锻炼身体,又不会闲闷。
看肖嬷嬷他们还是一脸的郁气,接着说:“这还不都是我们前期手脚太松散惯出来的,以后严格按照规矩来,就不会有人敢冒出来多话了。这不,赵大马上就要去镇上开铺子了,不是要人吗?就别搞什么一个个看一个个挑这么麻烦的事了,直接定洪权家的老大老二吧,不行再换。”
赵大富说:“我原本也是比较看得上他家四个小子,勤快又不会耍小心思。跟着我去,还愿意多教教他们”
蓝轻言想了很久,这镇子,总共只有不超过十家富的,再就是镇上那几十户居民有点购买力,周围村子里的都是贫苦百姓,购买力很有限,这生意还真不好做。想来想去,只有就地取材,开一家专门卖杂粮熟食的铺子。
这个灵感来源于她最近常吃的杂粮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