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宁甩开苏浅夕的手臂去追,简旻已经上了来时的车。
“小姐不是说去拿东西吗?怎么这么快?”司机一脸不解。
“快开车!回公司。”简旻看着白驹宁追上来的身影慌张地说。
司机一脚油门,留下了一个车尾的背影给白驹宁。
“怎么了?她还来看你吗?你们难道还有联系?”苏浅夕也追了上来质问白驹宁,见他只是盯着看车子不说话,继续道:“已经有了未婚夫,还惦记着别的男人,可真是……”
“你可以走了。”白驹宁扭头看了她一眼,双眼赤红如同丹砂,眸中的抑制的情绪眼睛已经到了临界点。
苏浅夕愣怔了一下,长睫垂下,轻语说:“好,我走。”
冬至的夜晚寒风凛冽,苏浅夕的心,无论如何也捂不暖了。
白驹宁保持着远眺的姿势,在原地观望了很久,随后默默地走进了屋子。
同一时空的另一个角落里,简旻正坐在车上副驾驶,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小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司机疑惑看向简旻。
“没事,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简旻低声喃喃,好像是在安慰着自己一样,神情似乎有些入魔。
简旻今天不过是为了求证一个答案,那天从林国忠手里把她救出来的人,那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对她说:“不要害怕。”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不过这个答案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要是白驹宁承认了,此刻也只会加深简旻的歉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尴尬。
白驹宁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他怎么样都和她无关了,再这样纠缠不清,简旻都觉得自己是在犯贱。
苏浅夕挺好的,至少她心里有白驹宁。
简旻自嘲地笑了,而现在的她没有资格了。
她在心里想,管他是复合还是拥有新欢,这些不甘的情绪早就应该被掐断的。
嗞一丝酸楚冒上来了。
果然不能使用机器的精密度来衡量人啊!
……
“姓林的那件事,都处理干净了吗?”宋奕随口问了一句全子,眸中的情绪不明。
全子顿了下,“后续工作已经处理好了。”
林国忠绑架勒索,沟通无效,警方已经将其当场击毙。
整整十发子弹,姓林的身体几乎被打成了筛子,全是血窟窿。
当时场景全子一辈子也忘不了:
简旻被整个人绑在椅子上,在一个海边仓库里,昏迷不醒。
白驹宁过去想救下她,却比姓林的划伤了肩膀,却只是闷哼了几声,仍然紧紧地将简旻护在怀里,一手与林国忠夺刀。
那尖锐的刀,泛着寒光,几乎就要插进白驹宁的心口。
宋奕他们一行人赶到,看着这一幕,宋奕赶紧嘱咐人开枪。
原本第一枪已经从林国忠的太阳穴将他击毙,但是宋奕还是吩咐道继续,于是底下的人,往已经躺在地上的人又补开了九枪。
死了还要被鞭尸,也是极其惨烈的了。
要不是宋奕当时觉得情况紧急,直接让人把他击毙了,估计现在姓林的已经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想到自家老大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比满清十大酷刑还令人发指,连全子看了都会忍不住呕吐,脊背发凉,然后感叹,能痛痛快快地死去真好。
“便宜他了……”宋奕低哧了一声,似乎对这样的结局很不满意。
“白驹宁那边怎么样了?”
“嫂子去见他,不过好像发生了点意外,中途又回来了。”
宋奕现在似乎眼睛不再去纠结全子对简旻的称呼了,这个嫂子,听得越来越顺耳了。
他随口应了一下,心想,看来这次两个人的见面不是很愉快。
这么思量,心里顿时明朗了很多,竟然浮现出一抹微笑。
真是活久见了,全子瞪大了眼珠子。
“最近还是要人跟着简旻,增添点人手,不要再出现这种意外了。”
“好的。”
“哦,对了,叫跟的人隐蔽一点儿。”宋奕敲击了一下桌面,强调了一下这话。
简旻刚刚被跟踪绑架,要是再发现有人跟着最近,估计心理可能会产生不适。
“哦哦,好的!我马上吩咐下去。”
全子看着对简旻越来越上心的宋奕,心里感慨,什么时候老大变得这么细心了?
他不禁摇摇头,往外走,嘴里嘀咕着,看来这回老大是真的栽在这小妞儿身上了。
……
秋霜冬雪再到春初的草长莺飞,像是一幅画卷被缓缓展开。
城的空气中弥漫着年后飘散的炮仗烟火味。
这个年,简家过得格外凄凉。
简旻只是在家里住了五天,李寻民说是因为大雪封山,在山区教学点回不来。
大管家依旧如同往年一般给做事的仆人发送红包,红包的厚度只多不少,只是众人的眼里也没有如同往年般的喜悦。
简御琴不发一言,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盯着整洁的院落看了很久。
新年后出了几件轰动城的大事:
第一件便是林家的独子林宇被传出患了精神病
第二件是傅氏集团当家人傅简亦宣布高调订婚,订婚的对象是集团旗下培养的当家花旦苏楣楣
第三件事是白驹宁最近撤销了很多的通告,被粉丝猜测疑似将被集团雪藏,团队辟谣,但是本人尚未作出任何的回应。
简旻刷着这几天的新闻动态,再看见面前无比抓狂的傅妍感到一阵头疼。
傅妍上蹿下跳,身姿灵活,小腹平坦。
没错,她没有怀孕。
那件事情不过一次乌龙,在简旻的小公寓里混吃混喝享受来了半个多月的“全方位孕期服务”后,在某个深夜,熟悉的小腹胀痛来临,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大姨妈来拜访她来了。
简旻带她做了次全身的检查,最后发现这就是一次普通的经期延迟。
由于傅妍不规律的作息,导致了这场乌龙。
也对料想傅俭亦这么精明的人,也做不出奉子成婚这么糊涂的事情。
简旻哭笑不得。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傅妍感觉自己的头顶正飞过一群乌鸦。
“回家里呗。”简旻双腿交叠瘫坐在沙发上,陪傅妍检查了一天,她感觉自己的脚都跑肿了。
“不行,丢面儿。”傅妍坚决不肯从简旻的家里撤离,就这么死乞白赖地住了下来。
为了点面子,过年了也不回家,简旻被她的傲娇深深地给折服了。
“还不打算回去?你再不回家,傅俭亦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他敢?!”傅妍摇摇头,语气异常坚定,“他才不会呢。”
简旻长叹了一口气,这招和白驹宁之前的那招也差不了多少,一看就是傅俭亦的手笔了,着实幼稚。
“不过,你还是要防着点,毕竟男人随时可以变心的。”
简旻心想着是时候要必逼她一把了,如愿以偿地看到傅妍低头思索了很久。
手机震动了很久,看到“徐茹”这两个字的时候,简旻怔忡了一会儿,皱起的眉头就像一把收起的折扇。
“喂?”
“简旻不好了,林宇他……”
“徐茹,我说过了,我不想再和你们有所牵扯了。”
“这次不一样,你要是再不来,林宇怕死就要死在这里了!不相信你自己看”
徐茹给简旻发了一个短视频:
林宇坐在一个长椅上,像是雕塑,一动不动的,任凭周围人怎么劝他,他都不肯走。
有人问他,“你坐在这里干嘛?”
他说:“我在等人,我们约好了的,她会来的。”
那人问:“你等的人叫什么名字?”
林宇红着脸小声地说:“是一个同学,她姓简。”
……
“你们在哪里?”简旻抚额,看完这个短视频,她明白了徐茹为什么要急着找她了。
“城第一小学,你应该没忘记吧?”
当然不会忘记,这是简旻的小学,她曾经在这里度过一段难忘的跌跌撞撞的岁月。
在别人还是懵懂的时候,她已经下定决心,奋发努力地读书,只为了能尽快跳级到林宇所在的班级。
就在一个月前,简旻还作为校友代表参加了学校建校四十六年的周年会,为学校捐了一栋宿舍楼。
校长听说简旻来了,连忙亲自上来接待了她。
“喝茶就不用了,校长,我今天就是看看。据说林宇他在这里不肯走?”
“哎当年你们那一届小学的苗子里,我看好的就是你和林宇了,你是够努力,林宇是有天赋的。”
“没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就……哎……你去看看吧?”
“听说他在等一个女孩子,没准你去劝劝还能有用。”
校长憨厚地说,他并不知道简旻和林宇之间的那些事情。
在校长看来,这不过是两个小学毕业一起的优秀校友而已,毕竟简旻是在上六年级最后一学期的时候,才跳级到林宇所在的班级的。
连跳三级,当时年幼的简旻被称为神童,甚至还上了当地的报纸,很多的新闻记者都想来采访她。
不过按照简御琴的意思需要低调行事,因此这件事情到最后也没有溅起什么波澜。
校园的景色已经与儿时记忆里的大不相同了,很多存在的老式建筑墙壁都重新粉刷装修过,新矗立的几栋楼房,使有限领地区域的可活动空间变得促狭。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正好是上课的时间,还有不少学生在朗诵课本、认真听讲点头咂舌。
简旻一路走马观花地看过去,寻着记忆绕过大半个操场找到那个长廊,紫藤萝顺着栏杆攀爬着,像是婚礼现场的门帘一样,绕着拱形的欧式长廊口。
二月份,还没有到花开的时节,不过城今年回暖得比往年早了一点,仔细一看,紫藤萝上还有些向阳的地方,长了几个花骨儿,零星的几个,形单影只。
“林宇,你是找我吗?”
“阿姨,你是叫我吗?”林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是叫林宇。”
“阿姨?”上次见面的时候,林宇叫自己姐姐,这次阿姨?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从来不曾认识自己一眼。
简旻看向一旁站立着的徐茹,只见她也摇头,拉过简旻说明,“林宇的病似乎又严重了,他现在很多人都不认得了,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天一亮就跑来这里坐着。”
“医生说他可能是被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了,他现在感觉自己还在上小学。”
“我也是看了才知道,原来他在等人。”
“他一直在等你,简旻。”
徐茹的话里掺杂着很多复杂的情绪,简旻觉得自己不能分辨出来,就像是一盘彩色的沙子混在一起。
“从某种程度来说,我很敬佩你。”
简旻看着徐茹眼中的惊诧说:“我佩服你的勇气和隐忍,以前我觉得你只是因为不甘心所以要抢走林宇。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你是真的在爱他,舍弃了所有在爱他。”
这种爱炽热得像是融化冰川的骄阳,可触不可及,简旻欣赏它,却不会化作它。
这如同你知道有水滴石穿这个典故,却鲜少有人会那么无聊地,要去花费那么多年去实践它。
如果她有徐茹一半破釜沉舟的勇气,她和白驹宁应该会在一起吧?
不过那样的事情,不计后果、豁出一切,简旻还真的做不到。
“我是该高兴吗?”徐茹勉强一笑。
“,还是来商量一下,怎么把林宇弄走吧?”简旻耸耸肩,她也不是来求和的。
简旻试着和林宇攀谈,不过林宇去完全没有要再搭理她的样子。
“你这个阿姨好奇怪?你们大人不要上班的吗?”林宇往旁边挪了挪,腮帮子一鼓,似乎有些不想搭理这些个“奇怪的人”。
简旻被他一口一个阿姨气到几乎吐血,她、她看上去很老吗?阿姨!阿姨!
被两三岁的孩子喊喊就算了,可是林宇长着一个成年人的身体,还喊她阿姨?这真的是要多违和就有多违和。
简旻咬着舌头,差点就想要甩手走人了。
“何必和一个小孩子生气呢?”白驹宁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旁边,眼中戏谑。
“你怎么”
“拍戏路过。”白驹宁正儿八经地回答,并不去看简旻,目光反而紧紧地锁在林宇的身上。
半晌儿,白驹宁嘴角也泛起一个坏笑来,“小弟弟,还在上小学啊?”
白先生的人设很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