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云莫堂消息,云起被贬姑余,云叔叔和云初正徒步前往渤岛。”沐歌简述着自己所得的消息,有些沉重,但又不得不说。
“什么?”那明亮的眸子有些惊慌,云澜愣住了。
自己从小倚靠的人,父亲,哥哥都倒了,自己又能怎么办?
那双明亮的眼眸沁满了泪水,不断滚落。
张了张口,有些干涩,沐歌探了探,终于伸出了手,那双有些粗糙但宽大有力的手,抱住了那抹明丽的身影。
云澜渐渐哭出声来,泪如雨下,打湿了衣襟。
沐歌很清楚云澜的感受,那种突然无依无靠的慌张,所依靠的一切,突然崩塌的感觉。
有人说,孤独是可以习惯的,并非如此,当你习惯的时候,你的感情和感觉都不复存在,那样你还是你吗?所以我们总要找些可以倚靠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沐歌轻轻抚摸着,那一束乌黑的长发,轻抚着,想要抚去悲伤,哪怕一丝也好。
再次张了张口,终于发出了声音,还是有些干涩,轻轻哼唱歌谣。
也许是泪水暂时带走了悲伤,也许是那歌谣的作用,也许是早已没有泪水,云澜终于不再哭了。
沐歌愣了愣,道“云澜,这只是暂时的,我们要相信他们,和以前一样,好吗?”此时语言是那样无力,抚不去悲伤。
“嗯。”云澜依旧抽噎着,也许是哭得太久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我们没有时间了,你……”沐歌一脸怜惜。
“没事……哥哥,你说,云澜都明白。”云澜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们现在回莫城已经没用了,云叔叔那边有云初陪着,云莫堂也派出了弟子护送,应该无碍。……”说着,沐歌犹豫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要求一个,刚经历打击的人,再投入新的风波。
也许是因为以前冰冷的训练,让他总是这样冷静吧,冷静到漠然。但他不能这样,他不能这样对云澜。
“战事吃紧,云莫堂应该缺人手,我们……回去帮他们吧!”虽然担心着父亲和哥哥,但自己过去又能帮上什么呢?也许会变成他们的拖累。
“云澜,你放心,师父挑的是雨莫堂最出色的弟子,一定会保云叔叔无恙的。”沐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是个阴天,原本应该火辣辣的太阳不见了,那明亮的光也不见了,只剩下灰色的云朵,虚虚得飘着。就和现在的心情一样,周围的世界都是灰色的,没有光彩。
云澜点了点头。
二人终于停止了狂奔,可以慢慢地走一段路了。路宽宽的,很安静,因为最近没有下雨的缘故,泥土恢复成沙状,踩上去软软的,会留下脚印。
周围的世界很安静,只有鸟儿时不时叫上一声。大约是没有亮光,周围的树木似乎有些病态的感觉。
接受打击后,人们总是会很安静,思考人生,云澜也是这样。
看着迷蒙的天空,总会有一种迷茫的感觉。“是啊!现在无依无靠了呢!我应该怎么做呢?”
想着想着,总有些旧时的影子浮上心头,总是希望留在以前呢!可以和哥哥玩闹,可以陪师父赏月,也可以自己做些好吃的点心。
“为什么不能一直留在过去呢?过去真好,可惜都不在了。”
“云澜,你长大了呢!”不知道为什么,沐歌想这样说。
“嗯?”云澜被拉出了回忆。“是呢,所以长大要经过痛苦的洗礼吗?”
“也许吧!”
“那你岂不是在很小的时候便长大了?”这是一句矛盾,其实并不矛盾的话。
“嗯!”并无痛苦,也许是经历得多了,便麻木了。
风动树林,有些叶子已经开始凋谢,虽然炎热,但不可否认,秋天要来了。
看着身旁这抹明丽的身影,沐歌忽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看着她受伤的样子,心中好像有种冲动,想要为她撑起伞,挡住风雨。
只是乱世的风雨谁又能阻挡呢?,当初没有人为沐歌挡,所以现在沐歌想要为云澜挡,可是挡不挡又有什么区别,那些痛苦,都只能自己承受。
“啪嗒啪嗒。”一阵急急的马蹄声自远方而来。惊醒了两个沉浸在痛苦中的人。
马上的人身着云莫堂的服饰,想来应该是来找沐歌二人的。
越过二人的时候,马儿急急停住。那人喘息着道“师兄,那些得了暑证的人病情恶化,能不能请云小姐去看看?”
沐歌转头看向云澜,眼中带着忧愁。
云澜向沐歌点点头,让他宽心,继而转头向那弟子道“身为云莫堂的弟子,我必当尽力。”
马儿急急而行,扬起了大片的尘土。
行了大约大半个时辰,他们便来到了最近的云莫堂分堂。
来不及休息,也没有时间整理悲伤的心情,云澜便为他们诊脉。
虽然内心浮躁,无法静心,但好歹跟了雨纤尘几年,又有灵性,确实看出些东西。
正在云澜尽力诊治分析的时候,却来了不速之客。
“啪啪啪”只听得三声稀疏的击掌。随后便传来了一个略带讽刺的声音“云大夫医术高明,不知可瞧出些什么了?”
回头,抬起头,看向门外,来的人身着齐国的服饰,是个年轻的女子,大约和云澜差不多大。
云澜并不理会,继续专心听脉。
那人瞧见云澜的冷漠,倒是不恼,慢慢走了过去。
“脉象虚浮,时有寒气,时有暑气,怪哉怪哉!”
云澜的手停滞了,虽然外表没有什么异样,那种震惊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云莫堂的大夫,之所以治不好,或者貌似治好了反复,是因为他们把它当暑证治了。那丝寒气,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出来的。
“你是谁?”云澜转过头去,强忍着震惊。
“怎么,云大夫终于肯屈尊看我一眼了。”
“既同为医者,云澜便有礼了。”云澜轻轻一福。
“在下姓萧。”那女子并不回礼,只是傲慢地回了一句。
“不知萧大夫有何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