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晚,阳光完全退去后,显得有些凄凉,很冷,很暗。连树木都有些抗拒了,寒风吹过,瑟瑟发抖。
抖落了枝干上,仅存的几片叶子,失去了外衣的光秃秃的树干就那么立着,不再鲜活,似乎失去了生命力,陷入长久的沉睡,等着来年的春天。
攻势瞩目的战争就这样结束了,显得有些不温不火,不伦不类。明明治好了暑证,军力大增的明王爷却突然反叛了,占山为王。
苗寨确实据守天险,十分难攻。可惜他们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接连失去两位首领,内部为了争权,早就乱做一团。
可是作为攻寨者的明王爷,居然一统山寨,占山为王。这到底是赢了呢?还是输了呢?
似乎有些看不明白。任何一段历史都是极其复杂的,身处其中的人,各有各的想法。每一个人的想法相互勾连,不断作用,成就了一段历史,成就了一段无法忘怀的岁月。
还是那样熟悉的正堂,不过这极具特色的场景,对于明王爷来说,确实足够奇特。负手驻足,慢慢看着屋内的景色,有些陌生,但似乎又有一种别样的情感。
“明王爷。”沐歌躬身行礼。
明王爷转过头来,看向沐歌,笑了笑,道“起来吧。”
“王爷可还喜欢沐歌赠与的礼物。”沐歌很自信,脸上带着笑意,瞥了瞥那王爷的表情,思索着接下来的回答。
“当初你来献计时所说的理由,我不相信,我再问一遍,为何?你为何看中了我,要辅佐我,还拆穿了莫黑的阴谋?”明王爷面露疑色,虽然他相信沐歌的能力,但他始终疑惑着沐歌的目的。
沐歌佯做被看穿的样子,十分紧张,甚至汗水布满了脸。又转成悲伤,难过的样子。
跪倒在地,道“王爷,沐歌愿誓死效忠,希望王爷看在沐歌尽心侍奉的份上,帮沐歌赢回喜欢的人。”说着,沐歌便是一头磕了下去,哽咽着,声音都有些沧桑了。
之所以如此真实,是因为沐歌对云澜的真心。正因为爱而不得,才会如此悲伤。所以沐歌不需要演,只需要将自己的真心呈现即可。
而他内心萌动的,不灭的情感,也不会因为所谓的兄弟情义而阻断。他不过是尊重云澜的选择,罢了。暂时的退步,只为给云澜留下纯然的成长时光,守护一片洁白的雪地。
明王爷本是衷情之人,自是明白沐歌的心。如今与王妃分隔两地,转眼,就可能是阴阳两隔,所以他与沐歌是相通的,他能明白沐歌的痛。
明王爷蹲下,轻轻扶起沐歌,道“没想到你也是如此纯情之人,既如此,便留下吧!”
明王爷的眼中多了一些信任,至少也能看到一丝自己的影子。一般而言,如此开端,最易发展成极强的兄弟情义。而一切的种子,就在今天埋下了。
“想必沐歌你,一定能明白我对王妃的思恋。”明王爷看着沐歌,带着期待。他已经压抑太久了,无数的人劝他放弃。可是他不想,他不能,他做不到。
沐歌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犹豫半晌,才道“沐歌愿回明京一试,看能否救出王妃?”
“真的吗?”明王爷的眼中放着光,看向沐歌,带着期待。
“王爷放心,按照局势,你是知道的,只有这样,才能暂时保住王妃。”沐歌一向明朗,但明王爷所经历的,他也无法随意评说,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明王爷可谓是夹缝中求生存了,莫黑要的是他的兵,只要他归顺,那他很快便会被架空,失去作用。而救王妃,没有利益的事,谁又会去做呢?
而他的哥哥,自然更不能信任,他本就是要架空权利,一举消灭王爷的力量。自然不会给王妃留下活路。
是呀!只有占山为王,向朝廷证明自己的势力,这样王妃才能够作为人质,在暂时留下一条性命。
风云变幻,局势莫测,不知将要走向何方。生活在这片天地的任何一个人,都应该有此疑惑。
不过对于明王爷来说,稍有走错,他失去的就是自己的一切,幸福、名声、生命都将消失。最无奈的便是,他本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却一步一步被推着过,这样的生活。
明王爷又陷入了沉思,呆呆地站着,他最近经常这样,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这样不断回忆着。
“王爷,苗寨局势依然复杂,你一定要小心。沐歌不在,不知道王爷能否应对?”
沐歌冷静地思考着,他作为一个局外人,没有情感羁绊,所以最是看得清楚。他所走的每一步同样凶险,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更有甚者,每天都要演戏,去博得别人的信任。
“放心,我虽无用,在皇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倒也知道其中的门道。”明王爷明白沐歌所担忧的。
“王爷,我还有一计。”沐歌俯到明王爷耳边,轻声说着。
土司正堂内很静,只有沐歌与明王爷二人低声私语。这里还是熟悉的地方,却上演着不同的事。
说罢,沐歌退去。带着忐忑,带着不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但他希望自己能够完成,希望自己能够做到,为了眼前的这个人。或者说,是为了自己的梦想。
苗寨以往的历史,似乎已经终结。从今天开始,苗寨将上演新的传奇。乱世的火已经燃起,无人能够幸免,唯有不断努力,打破这道墙,开创新的格局。
短短一年,明国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或许措手不及,或许迷雾重重,但这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波涛已起,不知会流向何方。
秋日的风冰冷刺骨,正如这乱世,寒凉了多少人的心。秋天过去了是冬天,既希望这风能够过去,又不愿寒冬的到来。
这是最难熬的季节,夜越来越长,越来越黑,看不到方向,因为它没有希望。
心中的火依然燃烧着,勉强抵御着寒冬。不知是心的温度柔化了风,还是风寒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