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慕容府的马车行至祥云寺山脚下,一行人便以脚力代行上山,荀寅气息沉稳,慕容晗个菜鸡走五步不及别人一步,脚上又崴伤了,行至半路就气喘吁吁,荀大侠许是觉得他们太慢了,早就先行一步。
慕容晗有些气馁,还没说上话,人就跑了。
道阻且长啊。想及此,便长长叹了口气。
一旁咬着根狗尾巴草的慕容彻笑道,“为何叹气?”
“我要是会轻功就好了,足间轻点就像鸟一样飞上山了。”
慕容彻武功不错,本来这上山途中等着行步缓慢的女眷有些不耐,听得慕容晗这般,到饶有兴趣问:“那为何不向爹爹习武,当年爹爹逼你习武,你可哭的山崩地裂,直教人脑瓜子疼。”
慕容晗听言送了旁边心思叵测男子两个大白眼,“二哥可是不记得我不记事了?我倒也想问问自己为何。”
“哈哈,二哥疏忽了。那,二哥教你习武如何?下次来此处,保不齐可以像鸟一样飞上山。”
慕容晗奇道:“果真可以一口气飞至山顶?”
“自然可以。”
“那你飞一个。”
“……我刚与恶人缠斗一番,眼下没气力。”
“可是我看荀大侠倒是轻松得很。”
“………”往来都让别人吃亏的慕容府二公子,竟几回在自家妹妹手里吃瘪。
慕容晗见好就收,“多谢二哥今日救我。不然我这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就落在贼人手里了。”
男子挑眉:“何来此言?瞧阿曦这般言论,似是认为贼人意在取你性命。”
她这话里有这个意思吗?虽然慕容彻的话倒也不假。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二哥的轻功甚好,要是丢下马车,足下轻点之间便犹如飞鸿般让贼人追不到,可二哥此番危险之下,还是留下保护一马车的老弱甚至受了伤,阿曦甚是感动。”
“……”慕容彻咬牙切齿,冷哼一声,几下翻飞之间便消失在树林之间,不见身影。
慕容晗撇撇嘴,拄着春杏给她捡来树枝做的手杖,继续哼哧哼哧地爬着山路。
最后慕容晗是被姜嬷嬷和春杏扶上山顶的,这副身体还是太虚弱了。
姜嬷嬷看着慕容晗略微惨败的脸色,颇为忧心。寻思着回去还得给她补补。
到了寺前也没见着慕容彻的人,春容在一旁埋怨道:“小姐好不容易和二少爷亲近些了,这下又惹恼了二少爷。”
慕容晗笑笑没说话。丫鬟去买贡香,她就在入口处等着,此时她好奇打量着往来的香客,看着首饰打扮,来此的人大多像是达官显贵之辈,有些人纵使衣着素雅,可是料子考究,也能窥出些许不同。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慕容晗注意到一人,那人立在一颗桃树下,身着灰黑的寻常百姓粗布衣,腰间别着一柄长剑,脚上的棉布履鞋上沾着些泥水,衣袍看着也有些潮意,想是在那里站了很久了。
男子面冠如玉,一双圆黑的眼滴溜溜地转着,眼下正巴巴地望着山上来路的入口处,神色隐约有些不耐,突然他眼神一紧,闪身便利落的躲到了树干后,像是见着了鬼一样。
慕容晗看得颇有乐趣,饶有兴致地朝男子刚刚看的方向望去,就撞入一双寒玉般墨沉沉的眸子里,那双眼像是能够看透她,就这眨眼对视的功夫,还没待看仔细来人,慕容晗忙撇开眼,听见嬷嬷喊她,转身就朝寺门里走去。
借着背对那人的功夫,她悄悄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没做什么亏心事,竟被人瞧得有些心虚,丢脸,丢脸。
元琅方才到庙门口就见一人一脸戏谑地看着他,这可是第一次有女子如此看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快,神色愈发冷淡。
身旁的一妙龄美貌女子无视身边往来香客朝二人投来的赞叹眼神,笑着朝脸色愈发黑的男子道:“没成想五爷也有被调笑的一天。”显然她也看见了那庙门口的机灵女子投来的目光。心里也有些不快。
“郡主可切莫玩笑我了。”元琅朝洛卿温声道。
与冷峻外表相反,男子声音温和,女子脸微微发红,待再与身边男子说话,就听男子轻呵:“出来!”,同时夺过身边小厮手上的银子向桃树袭去。
桃树后的男子闪身接过银子,笑着朝元琅抬手:“多谢表哥,知道我没银子,给我送了一银宝。”说话间随手便将银子向怀里揣去。
元琅冷笑道:“你倒是能耐,眼下怎么回来了?既然回来了,还不赶紧回家去!”
“我爹,还好吗?”
“何秦缘,你要是当真心疼你爹,此刻就不该在这。”
何秦缘听此,脸色垂败,被自家表哥训得灰头土脸。“还不是……老头给我许什么莫名的婚事。表哥,眼下风头还未过,你多帮我照顾我爹,好歹也是你舅舅。”
元琅颇为危险的眯眼,“休想。”
何秦缘不顾自家表哥的脸色,反正从小到大他一直是这样的人,自己也就不太在意,只是径自从怀里掏出一物,抬手扔向数米外的紫衣锦袍男子。
元琅接过发现是一帕子,帕子里包着一瓷瓶,一张药方和一支做工略精巧的银钗。
“老爷子老是咳嗽,我给他寻了乡间名医开了药和方子。那钗,是给我阿姐的,就说,是我亲手做的,她的生辰贺礼。”声音断续的从林间传来,这还没说上两句话,何秦缘又闪身走人了。
洛卿微蹙眉:“何家郡主,今日也是要来此,侯爷为何不等等见见自家姐姐?”
“他想见又怕见。”怕见到自家阿姐会心软留下来。终究还是没长大的少爷。
“走吧,再晚就耽误时辰了。”说完男子转身迈步往院内走。洛卿忙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