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双脚犹如长在地上，目不转睛看着姜昭的狼狈姿态，不愿意挪步。

活该，你也有今天！真是报应不爽！

昔日这姜昭仗着母皇疼爱，连他这个皇元君所出的嫡皇子都不放在眼里，明明他的身份才是最尊贵的！

更可恨的是，这贱人居然在元君爹爹的寿诞上，与秦佳年那个草包滚成一团，丢人现眼，害得端庄持重的元君爹爹也成了别人的笑柄。

“走什么走？我让你们走了么？”

一道纨绔无赖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正准备踏上玉带桥的诸位皇女皇子面色同时大变，如遇蛇蝎。

九皇子颤颤回眸，就见一道绛红色颀长身影从桥畔假山的阴影里走出来。

是个年轻女子，头戴金冠，色美如玉。

这人几步走到明光灿烂的灯烛底下，一把拽住九皇子刚才给姜昭奉茶的宫侍，抬脚一记飞踹。那宫侍惨叫着被踹飞空中，噗通一声直接掉进了玉带河里。

这一场变故惊得众人魂飞魄散。

九皇子两股颤颤，几乎晕过去。

果然是那个瘟神！

女子将姜昭从地上拽起来，抬起头，脸色阴沉，手里掂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

断口还是新鲜的，可见就是在这附近随便折了棵小树做成的。

“太女殿下，离那么远干嘛，怕我打你？”绛红衣衫的女子阴测测笑着，望着皇太女。

皇太女皱眉，她自然不怕她，但也不想遇到她。跟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草包有什么话可说的？

四皇女见皇太女面有愠色，抢先开口，笑道：“七王妃怎么好端端躲在假山后头？莫非，里面藏着个娇娇儿？”

秦佳年这货毕竟是有前科的，之前跟七皇子就是这么生米煮成熟饭的。

这是在皇宫，不是在镇国公府，她便是再猖狂，还能上天啊。

却不料，对面女人翻着眼皮子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呵斥道：“我在哪里撒尿也要跟你说声啊？滚滚滚，马屁精！”

四皇女登时面孔通红，七窍生烟！

她好歹也是个皇女，虽然生父卑微，但也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

“秦佳年，你岂有此理！”

“我没理你有理？我跟太女殿下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别以为我不敢打你！”说着，手里木棍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四皇女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红得要滴下血来。

秦佳年这混蛋是真敢打她，她身份卑微，母皇和皇太女定然也不会为她得罪秦大将军，就是挨了打也只能平白受了，不会有人给她报仇的。

见乖滑的老四都吃了亏，三皇女立刻闭上了已经张开的嘴皮子，悄无声息退下。

她还是先去喊护卫过来救驾吧。

九皇子眼中带着寒气，冷飕飕朝着玉带桥边那一小团黑影子看过去。

秦佳年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被小十五引着去看蝈蝈了么？

十五皇女缩着脖子，往桥墩努力挪了挪，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那，秦二姐姐都看穿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爹爹说了，秦二姐姐和秦家，才是她的正经亲戚。皇宫里住的这些所谓姊妹们，都是要吃她肉喝她血的仇人。

“七皇妃有何贵干？”皇太女皱着眉头，站在玉带桥下，冷冷望着她。

身边的宫侍们团团将她围住，两人之间隔了十几尺远。

秦佳年笑了，“你还知道我是七皇妃啊？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们偷摸摸在这里欺负阿昭，是不是看不起老娘？是不是故意打我脸面？”

皇太女冷声道：“七皇妃误会了。七弟是孤的亲弟弟，这里并没有人敢欺负他。”

“哦？那他好端端怎么跪在雪地里，衣服还湿了一大片？”

“跪在雪地里是他自己犯了错。衣服湿了也是他自己没用。”皇太女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模样与老皇帝像了个七成。

“他犯了什么错？”秦佳年眯起眼睛。

见她并没有发怒，九皇子壮着胆子，“七皇妃，太女姐姐可是为了你才惩罚姜昭的！他做出那等寡廉鲜耻的事情害你失了脸面，我们皇家不会坐视不理的！”

秦佳年双眼一瞪，一壶滚沸热茶朝九皇子砸去！

“老娘的男人，你说他寡廉鲜耻，那岂不是说我带了绿帽子是个活王八？”

九皇子嗷呜一声跳起来，如雪般腻白的脸颊上登时烫出一大片红痕。

皇太女大怒，“混账！你竟敢如此放肆！”

秦佳年掂着手里的木棍，冷冷一笑，“我怎么不敢？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

晚宴开始之前，秦佳年胆大妄为打了几位皇女皇子的消息就传遍了整座皇宫。

秦大将军告病，并未入宫，可没人护着秦佳年了。在陛下的寿诞上如此放肆，总得受顿教训吧？

秦佳年顶着那些闪闪烁烁的目光，大摇大摆坐在皇位的左下首。

她脸上糊着两块绿色的婴儿拳头大小的药膏，据说是被皇女们打伤了。

托着腮，嘴角挂着浪荡笑意，配上慵懒无赖的坐姿，越发显得面容丑陋，无法直视。

皇太女就坐在她对面，太女殿下今夜的粉有些厚重，脸上的笑容都不自然了。

难道……秦佳年这狗东西胆大包天，连太女殿下都打了？

明光灿烂的珍珠帘内，冕旒之下的人脸隐藏在耀眼的金光中，模糊不清。

从始至终，这位皇帝也没发出任何声音，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正在用她那双被酒色侵蚀得浑浊的眸子，不动声色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

酒乐半酣，皇太女殿下起身，召唤了九皇子，两人一同到了秦佳年案前，宫侍在他们身后托着一壶酒。

本来寒暄热闹谈笑宴宴的大殿内顿时出现了一段真空般的寂静。

唯有丝乐管弦依然在殿内响着，飘飘忽忽，迟疑不定，有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停下来的茫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皇太女和九皇子身上。

九皇子双拳紧握，心中大恨。

他脸上糊得药膏可比秦佳年厚多了，御医说若是不好好调养，只怕会留下瘢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