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地狱的未名路和岐花(上)(1 / 1)松本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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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个太阳酥是甜的还是咸的?”

这么多年,来珲春堂的一楼大堂品茶的也不是只有那些老者和上了茶瘾的中年人。不过他们基本都认定了那一样或者几样茶点,老人一般都喜欢珲春堂里那些有好意头的咸味茶点,像如意糕,黄金酥这样喜庆的点心,要是小孩子来了就给他们要碟奶味或者是水果味的甜点心。

不过偶尔也会有进来看着挂满大堂的菜牌很是局促的新客。

“太阳酥是用葵花籽和南瓜炒制后做成内馅,再用猪油油酥做成千层酥皮外壳的,算是甜点。”正巧寒光站在这桌客人旁边,就仔细地给这两个人女孩子解释道。

她们戴着墨镜和大草帽,手上叮叮灵灵的满是才在外面卖的的小饰品,估计是来这里旅游的大学生。两个人点了一壶水果花茶,正愁不知道要点什么点心呢,两个人把菜牌看了一遍又一遍,看见了太阳酥这个名字有些纳闷。

后来她们俩见这个穿着打扮像是经理的“清冷姐姐”走过来,这样温和细致的解释给她们听,还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但她们怎么会知道寒光其实还比她们小两岁,今年也不过22岁。

太阳酥不过是因为做成了太阳花的样子,里面又有葵花籽,才这样命名的,听说是很久以前就有的宫廷小吃,这么多年也没有失传,工艺倒发展的越来越成熟了。

只不过后来两个人也没有点这个太阳酥,其中一个女孩子说她不喜欢葵花籽,于是最后她们要了一例千层黄金酥和椰汁奶糕。

“可惜了,太阳酥多好吃啊,香甜酥软的。”霖铃噘着嘴蹲在寒光旁边看着这两个女生点餐,这可是她最喜欢的茶点。

她今天没有像以前那样躲在阁楼上睡觉。

像她这样的千年小女鬼已经适应凡尘的日光和人气了,如果不是太累是不用每天都待在白鱼里面修养精力的,但平时霖铃也确实听腻了楼下那些人攀朋附友的客套话,她是不太愿意下楼的。

不过最近遇到了任瀛,任瀛虽然面冷,但能看出来还是和寒光一样,愿意耐心听她说话的,所以她就有时候会下楼看任瀛哥哥和寒光姐姐在干什么。

找了半天看见寒光在西苑这里接待客人呢。

珲春堂的西苑那戏台上的戏要开场了,今天要演的是《丑娘》的第二段。李叔很是聪明,尽挑些很长的戏文,这样每天演一部分,为了来看“下回分解”的人占了大多部分。

这是一个根据几百年前的传统爱情故事为原型,后经知名作家再创作后改成的一个戏文,作者命其为《丑娘》。

丑娘天生奇丑无比,但身段婀娜,为人也良善坚毅。她本不叫丑娘,但人们从小就笑称她丑娘、丑娘,她也不恼,后来图了方便,还就自称丑娘了。

她的父母意外双亡,她只能在一间作坊里做些活计谋生,还抚育着她年幼的弟弟。只不过后来丑娘的作坊因为村里的恶霸的侵扰倒闭了,丑娘没有办法只好去外村找找事情做,讨个生计。

她在外村见到了她将要魂牵梦绕一生的男子——花郎,花郎是谁呢?他也本不叫花郎,只是出生便有着如花一般的美貌,村里人便称他花郎。

花郎家中权势甚高,给他选了很多适龄的女子供他选择婚配。但这花郎极为自恋,他认为世上没有人能比他更美,所以一直不肯娶妻生子,因为他觉得那些选出来的新娘都太丑了,自己根本不愿意与这个人一辈子生活下去,家里人都认为他或许就要一辈子形单影只了。可是这天,当他看见丑娘时,他却不知道怎么,生出一股羞怯的感情来,初见时便心口狂跳,不知所措,甚至忘了说话,他第一次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名。

台上就将演绎至这里,丑娘路遇花郎的家,有些口渴,就想要问里面的人能否接杯水喝。那演花郎的在幕布后等待出场,即将与他的未来夫人初遇。

锣鼓紧紧地敲着,“丑娘”拍着“花郎”家的大门,台下的观众都聚精会神地等着花郎出来。

霖铃见状,便机灵地摇身一变,马上便换上了一套和戏台上唱戏的女人一模一样的藕粉色拖地长戏袍,上面的蓝色,粉色的绣花甚是像样,头上也是珠光琉璃,摇弋生光,她跟着台上的人学唱戏文,在寒光面前嘤嘤哦哦的唱“我自外村来,借饮一瓢水”,手上的动作像模像样的,想要逗她一笑。

寒光却没有理她,仍然忙着给那两个女孩子解释千层酥的用料,她见得不到回应,便自顾自叽叽咕咕地上东苑的茶叶铺子里找任瀛去了。

寒光隐隐约约听她说着什么不稀罕之类的气话,心中有些无奈。

霖铃飘进珲春堂的东苑时,里头有一双如胶似漆的人在里面看茶叶,他们正在一篮子茶叶面前细细的嗅着,是霖铃最喜欢的六安瓜片,无芽无梗,茶汤清雅,香气清爽。

任瀛在那张木雕茶艺桌旁翻书,每天这个时候是茶叶铺子早班和晚班交接的空档,晚班的人是兼职的,所以还没有到,任瀛就会来这里替李叔守一会儿。

任瀛看见她来了,抬了抬眼当做是打了招呼,就又把目光又收回到手里的《黑羊》。

霖铃还保留着那种深闺的羞赧,在异性面前还是不敢疯疯癫癫的,她在任瀛面前不敢太过造次,任瀛此刻要顾着这俩客人,没有空理他。

她便一个人在这间小铺子里这里碰碰,那里闻闻,甚是新鲜——她很少来这里闲逛,寒光很少来这里,她不上班的时候就会带她出去玩,不过最近王姨总让寒光过来茶叶铺子里帮着任瀛整理整理。

霖铃就也会跟过来,她心里清楚王姨是什么意思,这位年过半百的“潜在媒婆”不过是觉得两个闷罐子还是互相残害比较好,不过当事人似乎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

王姨见他们天天待在一起也没什么进展,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霖铃也总是看王姨无奈的样子偷着乐。

那对手挽手,十分亲密的人最后选了旁边的猴魁,还是抱的两盒最不实用的礼盒装到任瀛那儿去结账。霖铃瘪瘪小嘴,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心里腹谴道:这些人都那么没有品位!这六安瓜片多好喝啊,唉没品位,没品位!

那两个客人见任瀛站起来去收银台找钱才看见他的脸,其中一个人有些惊艳似的推推旁边的人,让他快看快看。旁边的人却一下子有些怒了,交完钱拉着那人的手腕气冲冲的出了门。

等人都走了,任瀛这才放下书,问小丫头来做什么。

霖铃回答说也不做什么,眯眯的笑着想:是来看猴子的呀!千年以来我找到的唯二的猴子哈哈。

任瀛起身添水倒茶,斟了半杯毛尖放在她面前,那茶味随着水汽在霖铃面前升腾,虽是喝不着,让霖铃闻闻味道也是不错的。

“那两个男人搂抱在一起,你倒是也不惊讶。”任瀛见那两名男子之间氛围很是暧昧,霖铃却仿佛见怪不怪,甚至还有些期待什么的样子,有些好奇。

“那个呀,我见得多了,一点不惊讶。”霖铃嗅着茶水的雾气,有些自豪地翘起了下巴,“有一次我和萱萱姐姐出去玩,还曾见两个女孩子在酒吧接吻呢,这有什么的,对了西苑在演的那个戏,你听过吗?别人我都不告诉哦,那个花郎呀……”霖铃凑近了,神神秘秘的买了个关子。

“其实是个女娇娘,她本叫花娘,不知道那作者怎么想的,把她改成了男子。可惜可惜……再说了,我在世的那个朝代,寻常百姓家里也是有男子与男子相爱的,只不过少些而已,不过有的人也确实不太乐意。我的堂兄就让他的贴身侍卫给拐跑了,两个人后来三四十岁了还不曾娶妻生子,我八叔后来没有法子还同意了呢。我记得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可恩爱了,在马车上就……”

“对了,你和那个侍卫哥哥长得倒是有些像的,尤其是那个嘴型特别的……”

本想打趣她的任瀛有些始料不及,险些被杯里的茶水呛到,他咳咳地抿了点茶水,听她继续得意洋洋的半是吹牛半是怀念似的,说着那桩桩在史书里看不见的“秘闻”。

她说十分起劲,她说他们立朝的所有人都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男子也都是英勇伟岸、气度非凡的,国家安康富裕、人民安居乐业……

任瀛听她明显是在胡侃,就只是听着,也不拆穿她。

“你们都是一样的吗?”任瀛突然提起另一个话题。

“?”霖铃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个“你们”,瞪着眼疑惑地看任瀛。

“这天下所有的鬼魂都是和你这样差不多的吗?都,”任瀛放下手里的青瓷茶杯,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微微有些握起,像是想问很久了“不会害人吗?”

霖铃看他说这话的时候情绪甚是复杂的样子,不像是听个热闹,好像这个事情对他十分重要,就也认认真真、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关于地狱的那些事情。

霖铃望着他悠悠地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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