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昆仑以东万万里有一中千世界，名曰蓬莱。

玄妙山位于蓬莱南方近海处，山中共有九峰，高矮不同，挺拔险峻；其内灵气充沛，植被丰茂，常年仙云缭绕。

山内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林木间偶露飞檐一角，时有飘逸身影显现，或盘坐吐息，或信步而行，一派仙人福地、长生洞天之景。

此时，山林深处一方灵湖边腾起了袅袅青烟，秦慕凡手拿一条烤鱼，正在大快朵颐。

他身穿青色宽袍，长发披散靠着湖边一块大石，明明少年的面庞却举手投足带着几分慵懒随意，特别是咀嚼时眯起的眼角，笑意盎然，仿佛世间没什么重要的，除了手里的烤鱼。

他并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一条红背白肚锦鲤围着他在半空中来回游动。他不时撕下一块肉随手一抛，那锦鲤便张口接住，十分灵动。

“师姐，那人……是谁呀？”

一朵云从远处飘来，云上站立两名妙龄少女。一人身穿鹅黄流仙裙，另一人则是一袭浅蓝烟罗裙，都生的婀娜多姿，极具风流。蓝色裙装少女年纪明显要更小一些，纤手遥指吃鱼少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黄裙少女忙拉住她的手，降落仙云，恭恭敬敬的施礼：“小师叔！”

秦慕凡抬起眼皮瞅了瞅，绽放出笑容：“原来是小菱菱啊，今儿个怎么有暇到我这片溜达？”

韩菱脸颊抽搐了一下，示意身旁蓝裙少女道：“回师叔的话，这位是我小师妹，苏衔蝉。她刚进山门不久，师尊命我带她熟悉一下咱们玄妙诸峰，无意打扰了师叔的……这个……雅兴，还望师叔恕罪！”

闻言，秦慕凡摇了摇头，撕下一条肉丢进嘴里，闭着眼说：“小蝉蝉是吧？！师叔送你一句话：跟你师尊、我那位三师姐学修道就行，可千万别学她的那些古板规矩。看看小菱菱，年纪不大就一副谨慎模样，实在无趣的很！”

苏衔蝉眼中光芒闪烁，声音清脆：“师叔您年纪轻轻，说话不也老气横秋？”

韩菱眉头蹙起，刚要开口训斥，却见秦慕凡眼睛一亮，深深打量了苏衔蝉一番，笑得意味深长：“不错不错，有闲暇多来找师叔玩，师叔给你烤肉吃。”

“谢过师叔，弟子告退！”

不待苏衔蝉回应，韩菱就赶紧拉着她驾云离去。

“师姐，小师叔挺好说话的呀，为何你如此畏惧？”走远了些，苏衔蝉问。

“你错了，小师叔是咱们玄妙门里最没架子的长辈，而且还是肉体凡胎，我如何会怕他？”韩菱摇头，“只不过，他是掌门师祖的关门弟子，历来最为受宠，连大师伯都得让他三分。

更何况掌门师祖曾有严令：凡玄妙门人弟子，都不得无故对小师叔有丝毫不敬，倘若违犯，轻则断去月例，重则逐出门墙。

如此一来，大家为避免惹麻烦，只有对小师叔敬而远之了。”

“肉体凡胎？难道他还不曾锻体易脉，练出胸中五气？”苏衔蝉大吃一惊，“那他的寿数……”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师叔他入门已过百年，和我差不多。只不过他的寿命不是修炼来的，而是掌门师祖用珍稀灵药在为他延绵维持。”

“为什么呀？”苏衔蝉满脸不解，“掌门师祖那么着紧他，理应重点培养才对，难不成是他的根骨资质有问题？”

韩菱回头望了望灵湖方向，眼神恭敬中带着些许怜惜。

“自数万年前天道突然飘渺难寻，天机混乱，大千世界气运便衰败的厉害，迄今更是近乎断竭。无论人族、妖道还是魔修，都在拼尽全力争夺天生自带气运功德的法宝和生灵。

百年前，我玄妙门算上掌门师祖、长老、师父、各位师伯师叔以及三代弟子在内，拢共也不过半百。再看现在，算上外门弟子，早已过了千人之数。

这些都是小师叔的功劳！”

苏衔蝉眼珠子滴溜溜直转：“这么说，小师叔他便是镇压我玄妙门气运之人？”

“是的。可以说，我们所有能够在玄妙山安心修行的门人全都得益于他。”韩菱点头，“只可惜，天生自带气运之人没有灵根，也无法培养，若是没有灵丹维系，与凡人一样，最多只能享百年寿命。

而且，即便灵丹供应不绝，待气运耗尽之日，便是……命尽之时。”

苏衔蝉愣怔片刻，脸上也露出不忍：“这些……小师叔他知道吗？”

“当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韩菱又微笑起来，“小师叔性情乐观豁达，虽总是胡言乱语，不修边幅，却是门内公认的好人，几乎没人不喜欢他。

他给自己起了个奇怪的代号，叫什么‘玄妙吉祥物’，自号‘奶道人’。还专门养了一条鱼，就是之前跟他一起吃肉的那条。明明是上古龙脉一支的龙鱼，他非要叫锦鲤，还说和他一样都是能带给人好运的，真是莫名其妙。”

苏衔蝉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回望灵湖方向，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慕凡正在狼狈的追打锦鲤，因为最后一块烤肉被抢了。可惜他一介凡人根本追不上锦鲤这样的灵兽，跑了半天连鱼鳞都没碰到。

不多时，他气喘吁吁地靠着石块坐下：“身为一条鱼，跟着老子吃鱼肉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还敢抢，要不要脸？”

锦鲤游到他跟前，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能看得出在争辩什么。

秦慕凡翻个白眼：“别给自己贴金了成吗？以为生了两条比身子还长的须子，就真把自己当龙啦？龙鱼也是鱼！知不知道，在老子的前世，你就是人工大池子里专门养来供人观赏的，时不时还会被野猫儿叼走一条，玩物一个，拽什么拽？”

锦鲤生气了，一个漂亮的摆尾，在他脸上轻轻抽了一下，就要跃回水中。

“你看你，老是这么小心眼儿。”秦慕凡拽住锦鲤的须子把它拉回来，嬉皮笑脸，“乖，别忙着走，再陪我说会儿话。”

锦鲤不情愿的扭了扭身子，落在他肩头，脑袋扭向一边，以示还没原谅他。

秦慕凡呵呵一笑，靠着石头望向苍穹，良久轻声一叹：“我这个充电宝……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锦鲤噌的一下“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