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洞玄真人带上山以来,秦慕凡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脱身,奈何凡人智慧在修士们的绝对实力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因此,百年里他一直都在观察和隐忍,学习所有能学习的知识,记下所有有用无用的细节,只为了不错过任何一点能逃出生天的可能与机会。
简而言之,他时刻都在准备着。
第一次机会来的很快,上山五十年的时候,南从雪出现了。
他思来想去,选择了放弃。
毕竟南从雪背后的势力实力不明,在同样实力不明的洞玄真人面前,风险实在太大。更何况,他要的是自由,而不是从虎穴换到狼窝。
又五十年后,第二次机会与机遇前后脚到来,想不把握也不行了。用他跟小鲤私下里的话说,横竖都是一死,总是要搏它一把才能甘心。
再者,如今的他有了天赋神通,算是上了一个台阶,勉强能蹦跶蹦跶。
于是,在几个月前大比时得知冲盈已经开始准备动摇他气运之子的地位后,他便立刻发动了第一步反击。
本以为下一步还要过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又来了。
在路上听完摇风讲述的事情经过之后,他便想好了挖坑套路。
那就是不按套路。
事实证明,所有巨大利益的相关者都会有多疑的毛病,尤其对于聪明人而言。
他们会下意识的将你所有的反常举动正常化,在心里给你补足理由。你越反常、行为漏洞越多,他们反而越容易中计。
因为他们自己习惯了谋定而后动,什么都恨不得筹划到十全十美再动手,根本就想不到会有人临时起意,管它成不成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先算计了再说。
太不稳健了。
秦慕凡也想稳健,但他凡人的寿命是个大硬伤,根本苟不起。
至于为什么让冲盈道人去问扶阳敛月石送给了谁,自然因为答案不是别人,正是大比时击败过扶阳、本届弟子中容貌最美的南从雪。
而南从雪的师父,则是同样被委以重任、掌门之外境界最高、门内最有资格与冲盈争夺掌门之位的凌绝尘!
最最最关键的是,上次大比的时候,两人还因为坐骑而产生过矛盾。
号角已经吹响,大幕彻底拉开,秦慕凡隐忍百年,以半凡之身,终于对半仙实力的师父发起了进攻。
最终谁胜谁负,现在还言之过早,开弓没有回头箭,拼就是了。
感谢天道老爷罢工,让天机难测!否则,不想当吉祥物的某人就只能去死了。
冲盈很快就得到了秦慕凡想要他知道的那个答案,整个人都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空气中隐隐似有雷声轰鸣。
“四师弟短短千年便已是大乘七阶,未来成就必不可限量!小师弟,你倒是很有眼光啊!”
听着这仿佛带尖儿的声音,秦慕凡赶紧调整面部肌肤,苦笑着转回身来:“不管师兄你信不信,如果非要我在你们二人之间选的话,我宁愿选择大师兄你。”
“为什么?”
秦慕凡摊开手:“我是气运之子,不夸张的说,只要不碰上疯子,无论去了哪里,就算不会被奉若上宾,也肯定衣食无忧。因此,我不需要保护或者靠山,掌门人选的境界是否足够强大,并不是我最关心的。”
“那你关心什么?”
“自然是新掌门会如何待我喽!”秦慕凡仰头望向峰顶皑皑白雪中的掌门居所,“自上山一来,师尊大人对我宠爱有加,百年里从未让我受过什么委屈,我在感恩之余,当然希望这样的生活可以继续下去,直到寿终之时。”
“这么说,四师弟已经对你有所承诺了?”
“师兄忘记我刚刚说什么了么?”秦慕凡摇头,“四师兄实力之强,不单单是这玄妙山,即便放眼整个蓬莱域,也是排在靠前那一撮的,抬抬小手指头就能让我欲仙欲死,有必要再承诺什么吗?”
冲盈眯眼:“那你就不怕我?”
秦慕凡笑了:“说实话,没有面对四师兄时那么怕。不过不是因为看不起你,而是师弟认为,大师兄是个能讲道理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讲,可以说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冲盈目光微动,口中却斥道:“师弟慎言!我‘玄妙九子’亲如手足,共荣共损,何来敌人一说?”
“是,师弟嘴拙,还请师兄恕罪。”秦慕凡低头一礼,“应该说,我与师兄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忠心希望待师尊证得道果之后,未来的玄妙门能在一个仁慈宽厚的新掌门手下,于这大千世界中更加的发扬光大,直冲昆仑!”
冲盈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以前与师弟甚少来往,还不知道师弟竟然如此心怀宗门,吾心甚慰,今后当要多多来我洞府亲近才是。”
亲近你妹啊!要亲近也是亲近七师姐那样的大美妞儿,或者南从雪那种小美妞儿,苏衔蝉也不错,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亲近你个糟老头子。
秦慕凡笑着抱拳:“不敢请,固所愿也。”
冲盈哈哈大笑,目光眺望着远处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一座山峰,语气随意道:“师弟思维敏捷,可有何良策解师兄今日之困局?”
终于到了这一刻!
秦慕凡打起精神,稍作沉吟,便正色道:“师弟愚见,方法有二。”
“哦?快快讲来。”
“一者,当然是顺水推舟,重惩扶阳。如此既能让他人为难师兄的算计落空,还可彰显出师兄你嫉恶如仇,公平公正之风范。只不过这样一来,师兄就要损失一位资质不俗的弟子了。
虽说距离下次开山大典已不足五十年,但良才可遇不可求,还能否收到扶阳师侄那等璞玉,实在难说。”
冲盈眼底掠过一抹厉色,表情不置可否:“第二个方法呢?”
“这二嘛,师兄可将扶阳师侄交由我处置。”
冲盈神情微动,看着秦慕凡,示意他继续。
“我是告发人,又勉强算半个苦主,惩罚事宜全权交给我处理,旁人自是没有资格置喙。至于另半个苦主二师兄,他性情淡泊,又向来与师弟交好,必然不会反对。”
秦慕凡道,“当然,师兄必须稍稍硬起些心肠,封闭住扶阳的修为,任师弟发泄。皮肉之苦肯定是要尝些时日的,但总好过灵根被废,道基全毁。
另外,多受些磨练,于他的道心也有好处。
最最关键的是,扶阳在我那里,师兄心念爱徒,时时关注情有可原,若师弟什么时候想与师兄亲近了,便可通过扶阳,方便了很多呢!”
冲盈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却听秦慕凡又叹息一声,说:“师弟更倾向于这第二个办法,只可惜它很难实现。因为,此事的起因是扶阳取走了属于二师兄的那些敛月石,如若不还回来,很难服众呀!”
“这一点无需烦恼。”冲盈摆摆手,“我那孽徒送出去的敛月石,已经被那个小贱人退回来了。”
“啊?怎么会这样?”
秦慕凡露出惊讶的表情,缩在袖子里的手却轻轻摩挲感应玉牌,心底暗暗夸奖:“雪儿小师侄真乖,回头师叔下面给你吃。”